寒策皱眉抬头,迟疑张口。
陆宵却还没等他回答,便自顾自道:“……谢千玄。”
寒策低头默认。
一切都顺理成章的联系起来。
陆宵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前日掌心中的红痕已经消退,可他却觉得,那股疼痛又丝丝缕缕地漫了上来。
一而再、再而三。
“谢千玄要真的参与其中,便不必留他了。”
他话音刚落,又想到系统的嘱托,补充道:“……不过,朕要活的。”
他附在寒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寒策面色一变,“主人,您的安危……”
“无事,便如此安排。”
“对了。”他忽然叫住准备退下的寒策,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那个宫娥去了何处?”
宫娥?
寒策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主人问的是当时被摄政王藏在清欢楼里的那个人。
他回道:“已至边云。”
“好。”陆宵点了点头,挥手道:“退下吧。”
殿内重归于平静,解决了迫在眉睫之事,陆宵脑子里却依然乱作一团,看不清明的东西如一张巨大的网,把他紧紧裹挟其中,他又困又累,干脆翻了个身,重新躺回床上。
这一觉,直到早朝临近,双喜轻轻唤他。
他昨天折腾到半夜,睡眠不足,以至于脑仁抽抽得疼,只是他心里记挂着事情,还是忍着不适,照常上朝。
只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楚云砚竟然称病告假了。
他好不容易积聚了一晚上的勇气,就好像被戳破的水囊,一下子泄了劲。
若楚云砚一如往常才好,这才说明两人都想把此事揭过,各退一步,各自安好。
如今他这番避而不见,反而像是心中有所怨气……
陆宵脑子乱哄哄得想不明白,更是头痛难忍,从昨天晚上他心中就憋着一股气,直到此时,被楚云砚这番模模糊糊的举动彻底激发。
下了早朝,他冷着脸快步走在前面,双喜则慌里慌张地跟在他的身后,为他拢上大氅,递过手炉,不解道:“陛下,您怎么了?”
陆宵不应,只是脚步越来越快,咬牙道:“去摄政王府。”
*
摄政王府内,楚云砚正倚在榻上看书。
昨日陆宵一醒来便落荒而逃,他大抵也明白他的心思。
害羞也好厌恶也罢,没有什么是时间磨不平的,等到一切无声过去,他们便还如君臣。
……还如君臣。
还如……君臣吗?
他沉静如水的眸子骤然紧缩,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指尖刺进掌心,留下几道极深的甲印。
凭什么……还如君臣……
一年前,他终于察觉出了自己的心意。
就在一个平常的午后,陆宵趴在窗边,看着橙黄的落日余晖,气得砸书,“为什么董生就不能跟婉姑在一起?哪来的乱七八遭的和尚,有他什么事?”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写得多好,唉……”
他趴在窗边,暗自神伤,目光瞥到正看兵书的他,朝他抱怨道:“这什么破结局,有情人最后就应该在一起啊!”
刚刚过完十八岁生辰的陆宵比之现在更加开心活泼,他静静地看着那个气得来回翻书的身影,橙色的光影下,漂亮的眉眼笼着薄纱,像一幅画。
那双圆圆的眼睛朝他看过来,抬着下巴,张扬道:“反正朕以后要有了喜欢的人,才不管什么世俗,朕肯定要和喜欢的人成亲的!”
少年似乎不知道情爱有多重,誓言有多沉,只是被悲剧的故事刺激得脑袋发晕,一味的想得到一个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