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原本干净整洁的房间竟像也是被洗劫了一般,书架倾倒,笔墨凌乱,纸张书籍纷纷扬扬地散落一地。

他满脸愕然,退了回来,转头问道:“……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京中治安已经如此不好,都有梁上小人胆敢来洗劫官员府邸了?

“无事。”林霜言却垂下眉眼,漠然道:“家中长辈来访,让陛下见笑。”

……长辈?

这个回答超出了陆宵的预料,他眼睛圆睁,心中思忖着:什么长辈如此霸道?

只是林霜言显然不想细说,他静静站在原地,清俊的神色霜寒如冰。

又等了一会,混乱不堪的书房终于被收拾一空,只剩摆在主位的桌椅和空荡荡的书架。

林霜言迈步进屋,久久盯着那套桌椅,几番纠结之下,还是出了门,坐到了院中的石桌石凳上。

仆从抱着刚刚买回的笔墨纸砚匆匆而来。

“书房的东西全部换掉。”他接过笔墨纸砚,自己开始研墨,陆宵则被他这一串的举动弄得满脸迷糊,走过来道:“爱卿……?”

月色之下,陆宵在平铺的纸上投下一个剪影,林霜言正低头写字,直至被挡住光亮,才抬头。

他站起行礼道:“陛下恕罪,臣家中繁乱,怠慢了陛下。”

“无事。”陆宵冲他摇了摇手,低头,俯视着他写了几个字的纸张,奇怪道:“《上君赋》……多久没见过的东西了,为何要默这个?”

此赋出自氏族大儒之手,自诩名家之作,讲的就是君臣父子,纲常伦理,前朝极为推崇,他父皇却说迂腐寒酸,从不让他念。

林霜言默着文章,面无表情道:“家中长辈教训,臣不知君臣,不尊父子,罔顾人伦,自该思过。”

他面色冷冷清清得像蒙着一层薄纱,既不生气,亦不辩驳,甚至面对陆宵,也无心顾全礼仪,不像反省知错,反而像是习惯到麻木。

不过片刻,洁白的纸张便已落了两行字。

《上君赋》五千余字,词句艰涩难懂,纸上谈兵,满篇不知所谓,也不知道林霜言是如何背下来的。

这般无用之物,比起用来思过,更像是搓磨人的法子。

他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瞬间对那位不知名的长辈没什么好印象。

“别默了。”他按住了林霜言的手腕,反手把他一把拽起。

“走。”他提议道:“出门,散散心。”

第34章 “万姓子民,千家灯火,大盛天下。”

“陛下……”

林霜言反应不及, 被拽得一个踉跄,下意识跟上陆宵的脚步。

腕上传来的体温陌生而温暖,他极不习惯, 用力地挣了挣。

自从被接回大宅后,他再也没有与他人这般亲密的接触过, 此时被跌跌撞撞地拉出了门, 心中的惊讶、厌恶、不可置信混杂在一起,竟也不知道是种什么感觉, 只是机械得迈步, 有种不知所措的恍惚。

罚抄的纸张被两人抛在身后,他们离府邸越来越远,闹市声喧哗入耳, 他像一个飘忽的灵魂,看着自己被人牵在手中, 被从他没有胆量逃离的噩梦中拽出。

那一年,他不过七岁,与母亲在小城中相依为命, 后来战火四起,他们母子二人流落街头,受尽苦楚。

忽然有一天, 一群人来到了他们藏身的破庙。

形容枯槁的母亲听着他们的来历,眼睛越睁越大,被岁月蹉跎的容颜都仿佛重焕光彩。

她掩面哭泣道:“我知道……我就知道……”

“是你父亲……他还记得我们, 他来找我们了……”

他们母子二人被那群人客客气气地带走, 锦衣玉食,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