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
楚云砚冷眼看着他欲盖弥彰的动作,也没点破,应道:“事情解决了,臣自然回来了。”
“事情……”陆宵眨了眨眼,疑惑道:“什么事情?”
此时,楚云砚才想起来,他接到军中密报后,片刻不敢耽搁,径直出了城,竟是没有呈报陛下。
此时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他沉默片刻,实话实说道:“陛下恕罪,事情紧急,臣未曾通报。”
陆宵垂了下眼,低低“哦”了一声,专心致志地盯着桌前跳动的烛火。
七日没见楚云砚,一开始,他以为他事情繁忙,可一连几日,送过来的折子又都没有什么要紧事,他犹豫了一阵,才向摄政王府内询问动向。
可府中主事却告诉他,七日前,王爷出城,至今没有回来。
摄政王府空空荡荡,除了随宅的仆从,陪同楚云砚从边云而来的亲信也一同消失。
守城的京卫营向他禀报,说摄政王一队人马出城后,径直南行而下。
南方,正是边云。
他握了握手里的玉扳指,沁玉冰凉,缓缓同化着他掌心的余温。
没有人会永远留在自己身边,这个道理,病重的父皇给他讲过,尤其,是坐在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之时。
可懂得归懂得,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摄政王府,他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起伏。
父皇驾崩时,只有他与楚云砚在侧,对他而言,比起一般朝臣,这个只年长他六岁的少年将军总是不同的,可现在,他竟然走了。
不辞而别,真是即失礼又冒犯!
他气冲冲地回了皇宫,没了楚云砚,他依旧每天批批折子,再与该告老还乡的中书令虚与委蛇。
可幼帝势若,朝堂之上势力倾轧,他也总有受委屈的时候,新政又被中书令想方设法地驳回了一条,陆宵气得牙痒痒,坐在寝殿里,半夜也睡不着。
烛火晃动,月朗星稀,楚云砚走了七天,若快马加鞭,再过十日,估计就能到边云。
这七天,他没收到楚云砚半分讯息,以至于他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下定决心不辞而别。
想着想着,他就忍不住,重新拿起了笔。
他和楚云砚相处了半年,一开始,他总是怕他,可时间久了竟也发现,那张冰冷的面孔似乎没什么杀伤力,除了会蹙起眉头,不悦地叫他“陛下”,其他的……也看不出什么了。
说到底,在他最孤苦无依的半年里,楚云砚终究占了不一样的位置。
他思量着,低头写道:“楚卿安否,自京中一别已半月之余,朕万事皆好,卿舟车劳顿……”
写着写着,他就笔悬纸上,落不下去了。
他侧头,看向一旁的桌案,以往的时候,楚云砚都会坐在那里,或处理事务,或研读兵书,偌大的寝宫,总归不会只剩他一个人。
他揉了揉眼,心中那股突起的酸涩始终无法消退,反而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终于,随着一声骤然响起的“陛下”,啪嗒落了下来。
楚云砚……
他一身黑色劲装,站在他的面前。
误会解开只需要三言两语,可对于陆宵而言,这不仅仅是一个误会,更是一场对未来的预演。
他要习惯分别。
第二天,趁着陆宵去御书房议事,楚云砚看见了那张被团得皱巴巴的信笺,墨迹被一滴眼泪洇开,干涸的纸面上,落了一个不平整的圆。
他摸了摸,被眼泪浸过的纸面粗糙且烫人。
陆宵的乖巧掩盖了他的不安与恐惧,此时此刻,这位年轻的摄政王爷才意识到,拴住他的不仅仅是君恩皇命,还有一双澄明的眼。
“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