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他狼子野心,此子必反……陆宵还看不出来,他如今任翰林院修撰,负责历代史书纂修,勤勤恳恳,写得一手好文章。
可若说他忠君爱国,以他低到发指的忠诚度来看,可信度也不高。
陆宵不由好奇,究竟是哪里的问题,让他这位状元郎对他如此不待见?
他们俩各怀心思,沉默的走了一阵,陆宵思考着话术,觉得不能浪费如此一个套话的好机会,试着问:“听说爱卿最近在为前朝编修史书,夜以继日,着实辛苦。”
林霜言淡色,“劳陛下挂心,得看前朝兴衰成败,臣受益匪浅,并不辛苦。”
工作态度,可。
陆宵又道:“寒窗苦读,一朝高中,有人求高官厚禄,有人求光宗耀祖,爱卿求何?”
林霜言侧头看他,“若天下读书人只为高官钱财考取功名,陛下是喜是忧?”
陆宵不答,反问,“爱卿不为此吗?”
“臣为……”
林霜言眸子微动,他瞳色比常人要浅,看什么都显得清冷淡漠。
陆宵凝神听着,无比好奇林霜言的所求。
脚下的鹅卵石盖着积雪,他注意力都集中在林霜言的身上,只稍稍分心,脚下就一个踉跄。
双喜没跟着一起过来,他下意识扶住一侧的林霜言。
林霜言显然没预料到如此亲近,身体僵硬,但好歹一动没动,拿着红梅的右手牢牢抵住他的手肘,上面脆弱的红梅微折,掉在地上两朵。
林霜言的目光落在被陆宵抓褶的袖摆上,他的手掌停滞在半空,似乎还留存着帝王龙袍的冰凉触感。
【林霜言忠诚度-1。】
【林霜言忠诚度-1。】
【警告!警告!支线即将失败,请宿主注意!请宿主注意!】
忠诚度骤减的提示音和001疯狂的喊叫声叠加在一起,陆宵耳膜轰鸣,大脑都有一瞬间空白。
他缓缓站直,下意识离林霜言远了一点,保持着安全距离,在离他两三步远的地方站好。
林霜言面色依旧,他并不知这短短的几秒钟陆宵经历了什么,只是攥进掌心的手指微微放松,看陆宵步子顿停,也在一旁安静站好。
【林霜言忠诚度3。】
刚刚怎么了?他说什么了?他干什么了?
陆宵狠狠沉默了。
不错,他的朝堂果然卧虎藏龙!
他目光扫过林霜言,带着不着痕迹的审视。
“爱卿刚刚想说什么?”
林霜言侧眸看他,淡珀色的眼底藏着锋刃,手掌收回,拢在袖口之中,“陛下问臣为何考取功名?”
“因为不想继承家业,自作主张,为自己寻得个差事。”
陆宵被这种回答引出几分好奇,“想来爱卿定是富庶之家,家大业大。”
林霜言神色淡漠,“恰恰相反,臣家中破屋一间,窗漏门损,摇摇欲坠。”
陆宵被逗笑,也没信他半分,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爱卿还真是风趣。”
“臣并无虚言。”
林霜言眸光淡淡,视线落在自己肩头的手掌上。
手掌白皙细嫩,拿过最重的东西估计便是御案上的朱笔;手掌的主人更是年少矜贵,少年天子,揽尽世间荣锦。
【林霜言忠诚度-1。】
陆宵:“……”
多说多错,多做多错,朕真是懂了。
他勉强扯了扯嘴角,面目尽量温和。
“出来够久了,今日花宴,如何能少得了我们状元郎。”
他迈步先行,“爱卿,花赏够了,就过来吧。”
林霜言行礼,“恭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