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那条商路最近的城池是,北固城。”

“当时新朝初定,北固城正在征兵,臣觉得,有吃有住,总比流落街头好,于是报名入伍,一开始,因为臣既瘦弱,年龄又小,便只能干些跑腿买菜的小事,后来军中管事发现臣会写字,便给臣安排了文书的工作。”

他陷于回忆,“臣渐渐都有些忘记曾经在起义军中发生的事了,直到有一天,同帐的战友聊起来,说,什么时候发军饷,说,要给家里寄多少钱……”

“他们有人为了娶媳妇;有人因为老母重病;还有人因为家中实在揭不开锅了,只能出来给家里减少些负担……”

“只有臣,听着这些话,却不知道臣有什么可惦念的,臣孤身一人,也没有人在乎,军饷于臣不过是一顿酒肉。”

“可那时,当他们问臣时,臣却忽然不想让他们知道臣是如此可怜。”

“臣想过很多的人和事,最后,每一段都让臣或自卑或难过,只有那一天,臣的眼泪有人发觉。”

“于是臣说,‘我参军……是为了陛下……’”

“‘陛下?’他们哄笑,并没有当回事,可是臣却牢牢记住了这个信念,告诉自己,对,这个答案并没有错,是有人期待着你的,期待着你的军饷、你的军功,你并不是一个无关紧要、可以被随意抛弃的东西。”

“于是臣开始幻想,如果有一天见到陛下,他会对臣说什么?夸臣的英勇,臣的聪慧?还有那张脸上……露出一个微笑,那张脸笑起来一定、一定……”

他不由抖了一下,语调也忽然急促起来。

“臣突然开始惶恐!因为臣发现,臣已经记不得陛下长什么样子了,臣根本想不出他的笑脸!尽管臣一再努力,也只能想起一个跨剑的影子!”

“臣的心里升起恐惧、迷茫……甚至开始怀疑,真的有人期待过你吗?有人注意过你吗?也许你明天就死去,都不会有人发现呢?”

“臣根本不敢承认这个事实,于是开始疯狂地探听关于陛下的消息。”

他抬头看向陆宵,“臣听闻当朝陛下手段狠厉,清除乱党,血色浸透了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