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忙跪安行礼,可刚退了两步, 便被帝王出声叫住。

“爱卿,等等。”

林霜言心都凉了半截,指尖攥了攥掌心,细微的疼痛让他的大脑运转地更快,飞速思考着还有什么能让帝王不步步紧逼的借口。

确实……对自己的君主动心,历朝历代也是少有,他不免有些懊恼,怎么自己就不藏好一点?怎么就让陛下知道了?

他若不听陛下的话,说不定就会被他厌烦、疏远,甚至最后也可能被外放出京,他想见陛下一面也难。

此时此刻,他才忽然发现,说服自己并不是什么难事,反而面对陛下时,他的态度和表现却更让他忐忑。

他试图辩解道:“陛下,臣知道陛下的意思,臣也会恪尽职守……不给陛下添麻烦,臣、臣……”

他说的难免痛心又艰涩,甚至到最后,都有一点微不可查的哽咽。

纵然他刚刚表现的已经足够自若坦然,但那似乎已经是他承受的极限了,他都有点害怕听到来自陛下的反馈。

陆宵察觉出他的抵触,也猜到他落荒而逃的原因,只是他拒绝的话已经说出口,若一再强调,是不是显得轻贱心意、咄咄逼人?

他皱了皱眉头,终还是决定岔开话题道:“爱卿在宁州,是不是还有亲族?”

这本来是他今日召林霜言进宫的主要原因,却没想到,反而阴差阳错地将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听见耳边只是普通的问询而不是斥责,林霜言也悄悄松了口气,他不知道陛下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平缓了一下情绪,轻轻点了点头。

几天前,他与母亲通过信,知道陛下并未为难,只是派人去府中将众人一一登记造册。

他母亲尚奇怪怎么来了这么多官府的人,问他是否有事,他怕母亲失望,京中种种之事并没有对她说,更害怕母亲知道,他们的失败,是由他造成的。

很多年前,他母亲只是一个宫中的洒扫婢女,被他父亲醉酒临幸后有了他,只不过他父亲嫌他母亲低贱,命手下把人处理了,是太后看后宫多年无所出,出手庇佑了他的母亲,把他们养在宫外。

他母亲性格怯懦,也没有多少学识,多年的宫婢生活让她一直以他父亲为天,就算前朝已亡,在她的眼中,那人仍旧是她的主子,是能够决定她生死的帝王。

她不觉得复辟前朝是多大的罪责,只是觉得,他们得听他父亲的话。

前朝灭亡后,他父亲假死混迹在这群遗臣遗老中,性命保住了,却终是少了个起事的幌子,于是,他的父亲终于想到了他。

这个当年被太后养在宫外的,他的亲子。

于是,一切复国活动中,他成了遗臣拥护的重华太子,皇室正统,而他的母亲被尊为“先皇贵妃”,养在宁州的宅子里,说是尊荣,其实也是拿捏他的手段。

他不知道陛下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也怕那帮人还留着他所不知道的后手,不免有些急切,问道:“陛下……是、是出了什么事吗?”

陆宵看出他的紧张,安抚道:“没有要紧事,只是……那宅子里的人,是你的家眷?”

林霜言点头。

他的回答太过干脆利落,陆宵反应了一下,意识到,他似乎突然获得了两条不可思议的信息。

寒策说,里面有许多姑娘。

林霜言承认,宅中都是他的家眷。

而刚刚,他还在跟他表露心意。

至今后宫空悬、心性纯情的陆宵有点呆滞。

“你……”

他哆哆嗦嗦地抬手指着林霜言,“你太过分了吧!”

林霜言被他问得一懵,霜雪似的眼睛眨了眨,有着明显的疑惑。

“你也不该这般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