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霎时安静了下来,一阵衣衫簌簌声响,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开始在屋中回荡,陆宵的脑袋蒙在被子里,极致的黑暗中,他的耳朵突然变得异常灵敏,他能感觉到这一下一下的脚步声并不是远离,而是在向他缓缓靠近。
……欺人太甚!
他气得一骨碌坐了起来,果然看见楚云砚已经站在他的榻前,似乎没预料到他突然的动作,他神情一滞,打量着陆宵的神色,又曲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陆宵明明已经转身逃走,可他们的处境却没有一丝变化,只是从桌前挪到了榻边。
楚云砚今天似乎也一反常态,非得逼着陆宵给一个回答。
“陛下,真的不可以吗?”
他突然开始向前摸索,陆宵的手垂在身侧,被他试探着抓住。
从掌心中传来的温度冰冷而沁凉,陆宵微微蹙着眉,也并没有拒绝,只是视线下垂,缓缓落在楚云砚的袖口他穿的很薄,在这个冬日深夜,跪在地上,体温都被冰冷的地板带走了几分。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骂了句咎由自取,抿着唇不想说话。
他的手一直没有抽回,这无声的放任又让楚云砚的眼睛微微发亮。
相处六年有余,他有时比陆宵自己都要了解他,他知道他的心软,所以从一开始,陛下身边人来人往,他却没有太强的危机感,可渐渐的,他发现陛下开始在他们身上投注其他情绪时,他便不得不开始烦心了。
他紧张地动了动喉结,他知道今日的匆忙与不合时宜,可他却不得不紧紧抓住眼前这个机会。
当时在城外,他之所以愿意等待,不过是觉得以后的时间还有很长,陛下也还小,总有一天会明白他所说的心意,可没料到世事巨变,如今,他的时间忽然成了最稀少而宝贵的东西。
他迫切地想让余下的每一天都刻上陆宵的影子。
“陛下。”他握着陆宵的手,把他举到了自己的脸颊边,轻轻地蹭了蹭。
他的脸色很红,自己也没有勇气抬头,自然也没有发现,陆宵比他还要爆红千百倍的脸。
他轻轻道:“论家室臣身后是边云三十万军卒;论能力,臣于朝中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于疆场是陛下的手中兵戈;论财富,边云盛产铜矿,盛朝一半的铜钱都出自边云的矿山;亦论姿容,臣也算得英俊……”
“臣当真不能得陛下青睐,夺得皇后之尊吗?”
陆宵被来自掌心的轻柔触感刺激地脑袋发晕,他眼看着楚云砚仰起头,一侧脸轻轻贴着他的掌心,目光恳切,一副及其沉静而无害的模样。
楚云砚向来都表现的沉默而强势,在群臣之中,他是冷面阎罗,在陆宵身上,也时不时会被他管这管那。
这也就使得,常年见惯了楚云砚一副强大姿态的陆宵,面对突然示弱的楚云砚,更加招架不住。
他脸色爆红,急忙想将自己的手掌收回。
他气冲冲地想,他是要选皇后,又不是选什么文武全才,要那么多本事干什么!他想要的是……
他想要的是……
陆宵一愣,挣扎的动作都不知不觉得暂停了。
他想要的是什么呢?
他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其实从未想过这件事,他只是粗略地定了一个目标:要他心意相通,生死相许之人。
可现在,这个问题正正的摆在陆宵面前,他不得不开始思考。
他想,最好这个人很温柔,很了解他,他们又有共同的喜好和话题,有无与伦比的安全感,他们不见面的时候会想念,见面了则恨不得一直黏在一起,就哪怕无聊的事,他们一起做也会很开心。
可这样的人,会有吗?
他视线慢慢转向楚云砚,心中不自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