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寻知道徐明远这话背后的含义。

徐明远：「她不会怪你。」

「可是，我会。」程寻说，「我会恨她。」

徐明远看着他一时片刻，最后垂下眼，「丹丹能够遇到你，真的太好了。」温桐没有看错人。

程寻抱着女孩子仍旧自责，久久无法松手，彷彿他一放，怀中的人就会消失。

徐丹颖能感觉男人的心跳剧烈无比，他的身体很温暖，抱着她冰冷且生硬的身躯。他似乎比她还要害怕，反复向她道歉。

这并不是他的错啊。

是她的错。

爱她的人都会死。

程寻将脑袋抵在她的肩头低喃，更象是请求。「徐丹颖，妳可以对这世界失望，对所有事不抱任何期待，妳可以憎恨所有人，可是妳能不能试着为了我留下？一天也好，几小时也行，妳想想我，我来爱妳。」

女孩子没有回应，程寻绝望地闭上眼。

血珠自男人的手臂滑落，滴进水里彻底晕开，是他为了保护她，手臂撞上了尖锐的桌角，连带后背也被掉落的杂物砸出淤痕。

而徐丹颖仅仅只是无关紧要的破皮，他却紧张的无法言语。

究竟为什麽要做到这种地步呢？徐丹颖不理解。

男人手臂的血憷目惊心，他却无动于衷，任由血流满遍。徐丹颖被他抱着，盯着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心脏象是被人揪紧，难以呼吸。

她早就不痛了啊。

这世界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她了。

空气漂浮的铁锈味逐渐刺鼻，受伤的人不是她，她甚至不是怕痛的人，可是看着眼前的人，她却疼得眼眶都红了。

别再为她受伤了。

她不值得。

手臂复上一层冰凉的温度，程寻一顿，竟不敢抬头。

他深呼吸，抬眼就见女孩子低垂着脑袋专注地盯着他的伤口，程寻用着另一只手拨开女孩子散乱的长发。「没关系，不痛。」

她仍旧听而不闻，程寻也习以为常了。

就是失落感更重了。

他笑了一声，「徐丹颖，妳以为死了就能摆脱我吗？不会的。这都是妳欠我的，妳答应我的事，妳一件事都没有做到。死亡太容易了，我可不会便宜妳。」

程寻胡乱威胁了一通，见女孩子毫无反应，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准备将女孩子抱起身时，听见一道低微艰涩的声音，「??蝴蝶。」

程寻一僵。

同时，一只水蓝色的蝴蝶钻进两人的视线，不知道从何飞来，此时正艰难的飞行，水蒸气附着于牠的翅膀，让牠好几次都险些坠落。

然而，程寻顾不得这些，攫着徐丹颖的肩。「妳再说一次？」

徐丹颖没说话了，只是专注的盯着即将坠亡的蝴蝶。

程寻不屈不挠，「徐丹颖，叫我的名字。」

她不理，心思都在蝴蝶上。

程寻别无他法，打开浴室门让蝴蝶飞出去，重获自由的蝴蝶用力拍动翅膀，飞向屋外。

徐丹颖盯着蝴蝶飞离的方向，程寻自嘲，「一早让我种草，现在让我救蝴蝶，却一句话都不愿和我说。接下来呢？要怎麽指使我？妳要不要直说妳是在报复我，气我让妳这样活着，让妳如此痛苦。」

程寻也习惯一个人自问自答。「妳这狠心的女人，搞不好这种话也真的说得出来。」他随手抽了一条干净的浴巾，擦干她的手脚，嘴上仍旧得理不饶人。

程寻忽而缓下声：「妳明明是最清楚离别有多痛苦的人。」却用着最伤人的方式来对待他。

他有点累了，处理好她的伤口，将人抱往床上，转身要去洗澡时，听见后方传来一道声音，「程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