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去想,如果喝下那数百剂毒药的人真的是柯景寅,自己当如何面对。

从皇宫到顺王府,纵马飞驰的一路上都空无一人,没有任何阻拦。他是高高在上的九千岁,又刚从宫中出来,没人会怀疑他受命于皇上前来的说法,无论是禁闭守卫,还是顺王寝殿门前的侍女,没有一个人敢拦他,任他单枪匹马地长驱直入。

抬脚踹开大门,只一眼,心就彻底沉入谷底。

屋内火炉正烧得旺盛,暖黄色的烛光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屋内满地都铺上了厚厚的地毯。苍翊偃端坐在椅子上,捧着茶,面色健康而红润,桌上一只瓷碗空空如也,只残留一层薄薄药汁的褐色。

表面上温馨而平和的画面。

可他的脚边,却跪了一个消瘦的身影。

身着灰黑布衣的人只露出了半个侧脸,双眼紧闭,面上布满了冷汗,苍白如纸。他的双手无力垂下,腰背痛苦地佝偻着,额头抵靠在苍翊偃膝上,奄奄一息。

那是柯景寅。

两年前最后一次见时,还健康的、充满生机的柯寅。

厉钦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彻底失去了理智。

但是越怒,表面上却越是冷静,这是他这些年蹒跚求生的本能。

勾出客套而敷衍的笑容,他看也没看地上的人一眼,风轻云淡地与苍翊偃寒暄,谈笑风生间暗暗传达了可以帮对方解除禁足,而以此为交换,要借助对方力量扳倒二皇子适王之事。

这是厉钦临场编出来的借口。

但确实,皇上近来态度逐渐放缓,明里暗里都有解除顺王禁足之意,也有立适王为储之意。

所以这些话,既可以是借口,也可以假戏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