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文星淡漠地看他在床上面目狰狞扭曲挣扎,半点要照顾的意思没有:“卫崇亲自来接的,他满头是血,情况不比你好多少,听说明天卫崇就要把他送去国外进行治疗,你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见到他。”

封谦呐呐呆了半晌:“……他真要去国外?”

封文星摘下银框眼镜,掀起眼皮看他:“你也想跟去?”

“我才不去!”封谦光是想到卫舒望说要把他关进庄园当狗养身上就开始起鸡皮疙瘩,“我才大二,学还没上完,千辛万苦考来的我肯定不能走,大学毕业我还要考研,外面不安全,我就想留国内。”

“规划的倒清晰。”

封文星不咸不淡的话听不出是不是在嘲讽,他私底下对封谦说话总这个调,不能展露给别人看的尖酸刻薄全被封谦承受了。

封谦在心里偷偷扎他小人,扎封文星满头大包,这时候封文星大发慈悲递给他一杯温水,他又把扎在封文星脑门上的针拔掉几根。

他还是不够坏。

“先走了,公司有会要开,”封文星抬手腕看了眼,那副银色框架重新回到鼻梁上,他强调:“会议中途不休息,有事也不要给我打电话,你老老实实在病房待着,晚上我会来看你。”

温水润喉,封谦靠在枕头上,封文星待他总像在招呼路边小狗,高兴了给点甜头,不高兴就踹上两脚,趾高气扬,以为这条狗永远不会咬人。

他盯着封文星背影若有所思,在那只锃亮皮鞋半步跨出房门时,把一次性水杯放回桌上,大声问道:“封文星,你喜不喜欢男的?”

封文星没答,甚至脚步都没顿一下,回应封谦的是门被摔上的巨大声响,塑料纸杯表演杂技般晃了晃,最后还是连带杯底那层水一起倒在了地上。

瓷砖湿了。

封谦当然不可能应封文星要求老老实实在病房躺着,他等身体稍微好些后就跑出了门,坐电梯直达底层,往后面那栋小楼跑。

前几天他想着抽空来看看吴可越,但一直没找到机会,谁料今天阴差阳错的来了。

这栋楼与刚才封谦待的住院部不太一样,从外观上就灰暗矮小许多,离得越近光线越暗,封谦往常都挑白天来没注意过,这回走了夜路,才发现边上居然连路灯都没几盏。

楼前挂着张掉了漆的铁牌子疗养站。

“封先生,今天怎么来得这么迟呀?”

前台小护士对他眯眼笑,疗养站人不多,以前吴可越病况不稳定,封谦来的勤,三天两头跑,护工医生基本都认识他。

“碰巧来看我一朋友,就顺路也来看看我姐。”封谦来之前披了件外套,盖住病号服,他努力挺直腰板,迈正常步伐,要说他是来住院的,小护士追问到他在肛肠科可不好解释。

封谦怕她注意,赶紧转移话题:“我姐呢,睡了?”

“还没,吴女士最近精神状况稳定很多,但是会经常性失眠,一般快两三点才睡,你要去见她吗?我现在给赵医生发消息……”

“不用。”封谦摆手,“我不进去,在门口看看就成,她没换房吧?”

小护士翻了翻房间册子:“还是213……嗯,封先生,另外还有件事啊,您之前寄存的费用大概够吴女士再住两个月……”

催钱来了。

封谦想起银行卡里可怜的余额,脸上显出一丝窘迫,他背过身往楼道那走,语速飞快:“我心里有数,肯定在花完前补上。”

不怪小护士专程提醒他,之前手头最紧那会儿,他拖了三个月的费用,偷偷跑去给院长跪下磕头人家才没把吴可越撵出去。

往事不堪回首。

他的好妈妈费尽心思把他带来这惊险万分的花花世界,受了千般苦万般难,福没享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