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子战成平手,张衍听说了,赞许有之,亦觉得唏嘘。
当年那般局面,齐云天赴会,当是一条有进无退的绝路,既无同门相助,也无师长跟随,他若不能斗败全场,便只能落得个身死人手的结果。别人只赞叹他斗法神通,却不曾想这风光背后的艰难龃龉。
听闻孟至德孟真人门下当年原有二十二名弟子,如今算上齐云天在内,也不过只有三人随侍在侧。
张衍看着对面那人端方温和的眉眼,谁能想到这样的波澜不惊下藏着何等雷霆手腕。
“今夜难得与师弟论道,一时间多说了几句,险些忘了正事。”齐云天闭了闭眼,似才回过神来,略有些抱歉地一笑,“如何,师弟对那五功三经可有计较了?”
齐云天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总是能叫人看不出半点情绪,张衍对上那目光,片刻后也笑了:“倒确实难以取舍。”
虽然口中这般作答,但他心中自有计较《九数太始灵宝玄明真经》可用于推演功法真印,相较其他法门,来得更抽象,却也更深不可测。他有残玉在手,若是能专一修行此经,对以后道途大有裨益。
齐云天也不意外他会作此回答,点点头:“挑选功法确实马虎不得,师弟是难得的丹成一品,更需要扎实根基。”
他停下来想了想,手指轻点在水面上,转眼间便有一朵水莲花婉转盛放,内里盛着一卷青玉简。齐云天将玉简取出,推至张衍面前:“若张师弟肯修水法,将来无事到可以来与为兄探讨一二。但我观师弟之才,倒不如一试三经。这是一些从前修行时从了解到的与三经相关的见闻心得,连带着还有些化丹时的修行领悟,这些札记于我现在已无用处,赠与师弟却正好,权当是贺师弟丹成一品的一点薄礼。”
张衍接过玉简,那青玉并非何等稀罕材质,入手却自有一股温润之感。齐云天此举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丹成一品,虽无前人经验可以借鉴,齐云天所给的心得未必能帮上太多,却也是一条供他摸索的途径。
自己此番在品丹大会上大出风头,又得上面下赐心法,若换做稍有些计较的人处在齐云天这等位置上,必然免不了吃心。
然而齐云天仿佛是真的不在意这些,耐心地同他一一论述起五功三经,还以心得相赠,为人处世不可谓不周全老练。这番表现,要么是真的为人气度宽宏,要么是城府极深心思极沉,张衍收起青玉简,心下暗自感叹,面上诚恳道谢:“多谢师兄赐法。”
他说到这里,又想起什么:“说来,还有一事尚未谢过师兄。”
齐云天微微笑了笑:“哦?”
“师弟离山二十年,我那大弟子刘雁依,多亏了师兄门人照拂,这份恩情,师弟铭记在心。”张衍一拱手,将话说得极为妥帖。
齐云天一动不动地注视了他半晌,那一贯温和的目光里荡不出什么多余情绪,却又像是沉了许多东西在里面:“张师弟先前说,有几桩事想要请教。五功三经算是一桩,不知其余的,又是何事?”
张衍知道这是叫他有话直说了,但是对着那目光,他却又觉得有些话短。
这是极罕见的,他素来机敏,别人背后也曾道他巧舌如簧,极少有这般无话可说的时候。只是面对齐云天,客套之余竟很难有别的说辞。
他到底没有取出袖中那件物什,反是笑道:“想必师兄也应猜到了,却是与那大比有关。”
日出时分,晨曦渐渐蔓上浮游天宫,将这片巍峨殿宇镀上瑰丽霞光,一道不起眼的光芒悄然飞入其中某座偏殿。
堂上堂下打坐的两位道人几乎是齐齐睁眼。
光芒飞入堂上那位清俊道人手中,那人怀抱拂尘,身后是一片天悬星河,高远深沉。堂下孟至德抬眼望着自己的恩师,但他素来稳重,当下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