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出一些短促的句子。什么“掌门飞升”“门中大乱”“晏真人与李真人斗法”……还有许许多多急迫的话语在叫嚣着局势的混乱,张衍这一次终于从齐云天一直宛如死水般的情绪里感受到了波澜。

昏暗的大殿里,秦墨白独自一人立于高处,对着跪于殿下的齐云天嘱咐,说他如今已修得元婴,膝下却连一名记名弟子也无,实在不合规矩,命他近日便下山寻徒。

“去吧。”秦墨白淡淡一笑,宽慰道,“等你回来的时候,就都结束了。”

齐云天抬起头:“可是太师伯……”

秦墨白于高处笑得和缓而又叫人看不清情绪,只是重复了一遍:“去吧。”

张衍看着齐云天便在这样急迫的局势间下了山,他走时一身青衣淡漠,与那些腥风血雨背道而驰。他自觉这倒是一件好事,听闻昔年门中大乱,溟沧弟子死伤无数,秦墨白此刻将齐云天支出去,想来也有庇护之意。

他跟着齐云天走过许多地方,这样一段旅途其实来得仓促且乏善可陈。也许过了十年,也许过了二十年,停停走走,日升月落。溟沧没有一点消息传来,他也自然无法回去。

最后,齐云天终于还是收了一个小女孩为记名弟子,那孩子看着根骨平平,再普通不过,却仿佛很合齐云天的眼缘。

张衍并不能理解他的这番决定,虽然他早知道齐云天此番收的徒弟,便当是那齐梦娇无疑,但依旧觉得疑惑这一路走来,不乏资质绝艳的好苗子,齐云天却也只是一笑而过。他起先以为是那些孩子的心性根骨还未到齐云天心中的标准,不曾想到对方最后会选一个最平淡无奇的。

齐云天替那个小女孩取名“梦娇”,随自己姓。齐梦娇年纪太小,似乎还并未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做出了何等改变,只一味牵着齐云天的袖子随他走了。

张衍就这么跟在这一大一小的身后,有时看着齐云天弯下身替齐梦娇把散乱的发髻重新编好,觉得这看着倒不似师徒,更像是父女。

记忆难得有了些许色彩,还未等张衍看清那些温情,一幕幕画面便开始凋零。

仿佛是在一座古郡边陲,齐云天牵着齐梦娇偶遇了一名骊山派女修。虽然看不清面孔,但张衍还是从那份略有些不知所措的局促中分辨出,这仿佛是先前东风楼上欲向齐云天一诉衷肠的那名女子。

“诶,齐师兄还不知道吗?”女子忽有些讶异,连带着也忘了紧张,“溟沧派新任的掌门,不正是师兄的师祖秦真人吗?”

这次轮到齐云天一怔。张衍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的不可置信,那份惊骇如浪如潮,而这个人面上却不显分毫。

对面的女子见他仿佛不信,绞着衣带咬了咬唇,似乎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期期艾艾地小声道:“是真的……我此番,正是奉恩师的命令先行前往溟沧,为新掌门送上贺礼。”

齐云天随即便温和一笑:“我本是外出寻徒,眼下也该回转山门了。多谢师妹告知,不然险些就要误了大事。”

“那……那我可能随师兄一路?”那女修鼓起勇气,轻声开口。

张衍不由得多看了这女子一眼距离齐云天在骊山派讲学已过去了许多年,她竟然还怀着当年那样的心思,还惦记着齐云天。

齐云天却显然并没有闲情去细想一个女子的柔肠,当下只是礼节性地一点头:“如此也好,只是事不宜迟,这便出发吧。”

一路烟云来了又去,苍茫雾色散尽后,齐云天的记忆已是回归溟沧。

然而此刻的溟沧,却陌生得叫人心底发凉。齐云天入得山门时发现山门前竟无看守弟子,再入内,附近仙岛灵峰上也不似从前那般总有灵机浮动。他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随即遁光就近落下。

张衍知道他因何而不安溟沧乃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