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观望片刻,确定一切无恙后,这才循着心头那一点灵犀转往小界的另一处。这些年久久地处在一处,加之隔三差五地灵机交融,他如今与齐云天倒是冥冥之中自结下一份相通的感应。这感觉依稀类似当初坐忘莲还在之时,但细查之下,却又隐隐不同。

张衍踏着一道道水浪穿过两山之间一道水帘,霎时间明暗颠倒,如入深渊。

一片潺潺流水无声地蔓至他面前,似有接引之意,张衍对齐云天的北冥真水早已熟识,当下便随着流水直往深处而去。

幽深水域之上,唯有玉台一座,方圆不过十丈,齐云天跪坐于中央,留给他一个矜持端方的背影。

张衍久久望着那背影,依稀觉得有些熟悉,随即又为这点念头笑了笑,他二人一晃也已是那么多年过去,若还不熟悉,才是奇怪。

他无端记起了一点方才那个模糊不清的梦,梦的最后,那个名叫周幼楚的女人带着旧日的谎言来到他的面前,教人无名火起。但在那之前,自己又见到了何人,却是半点印象也不曾有了。

“最近醒来总是不见你。”张衍想了想,还是觉得梦见前妻这种事情实在不宜提起话说回来,周幼楚与他也并无夫妻之实,算不得什么前妻他来到齐云天身边坐下,随手捞了对方的一缕长发。

齐云天微微转头,似笑了笑,示意他看向海上:“这一点禁光再有三五日便可功成,总需守着。”

第五百六十七章

五百六十七

张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这片幽沉大海的极远处是一线纯粹的银白,那是大潮将起的征兆,却不足为何还在隐忍不发。

以祖师之法祭炼的神水禁光炼制中途,齐云天便自那半成的光华上斩下寸许,在这片另外辟出来的幽海之中试验四代掌门遗留的法门。此法要以北冥真水为基,是以唯有齐云天一人单独祭炼,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这些年他的气色总有几分虚弱。

好在此法所炼的禁光不过一滴,无需向前山那般耗费太大心力,待得此厢祭炼完毕,好生修养调息,当可转圜。

张衍牵了他的手轻轻一握:“此物当真如此要紧吗?前些年头还见你多睡一会儿,这几年你倒愈发不肯让自己休息了,总给自己找事做。”

“要紧。”齐云天轻轻呼出一口气,反握了他的手示意安心,“但我只盼永远用不到此物。”

“另一边我已是看过,想来也就在这数月间就能祭炼完毕。”张衍点头,看了他半晌,忽地一笑,“倒有些舍不得。”

齐云天沉静一笑:“人劫当前,十载蹉跎已是奢侈,渡真殿主素来通达,如何还会舍不得?”

张衍依稀听出几分揶揄,也是笑了,抬手触上那微弯的唇角:“身是溟沧渡真殿主,自然盼着赶紧大功告成,以筹备人劫诸事,但若是作为张衍……大师兄,你我仿佛还从未这般久的朝夕相对过。”

齐云天垂下眼帘,感觉着那温热的手指描过自己的唇形,最后按在唇中微陷处。

“当年不是你我分头闭关,便是奔走于门中事务,难得一聚,有时光是见上一面也来得缺三短四。”张衍摩挲着那颜色清寡的唇,专注得有些出神,“后来你我各自洞天,入主上三殿,见面的时日倒是多了,说的话却少了。我听周师侄说起,已很多年不见你像从前那样煮茶讲经了。”

齐云天笑着微微摇头:“既入主上三殿,这些消磨心气的闲情逸事还是少些为好。何况门中事务不可大意,我若怠惰,该置山门于何地?”

张衍拿他没有办法,笑叹一声:“你啊……”

“禁光若要凝成,还需北冥真水反复洗涤,这几日便有劳渡真殿主护法了。”齐云天远远看着那一动不动的潮水,轻描淡写地一笑。

张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