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长青闷声听着,嘴上虽然不敢议论,但心里也清楚。齐云天再有二十四年便要辞去首座之位,而那张衍摆明了就是齐云天所要提携之人,颜、朱二位真人岂甘心这空缺被旁人顶了去?更何况这二位真人与正德、长观洞天素来不算完全的一条心,眼见张衍成丹,有了一争十大弟子的实力,更会忌惮其投靠齐云天这方。

他还在沉思,却闻得一声飞鸟悲鸣,场上气机波澜忽起。范长青站起身,只见那任名遥一天剑光皆被方振鹭击溃,若非一旁的荀长老及时出手,灭却方振鹭的神通,非要落得个肝胆俱裂的下场。

“可惜。”齐云天仍是专注地看着帛书,头也不抬,话语平淡。

范长青却被这平淡话语惊得有些脊背生寒,先前齐云天曾说与张衍为难的人必讨不到好处,如今这任名遥的下场已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讨不到好处”那么容易了。

范长青重新坐下,旁的弟子可能只觉这不过是一场寻常比斗,后进弟子前来讨教,十大弟子出手指点,也算有来有往。但于范长青看在眼里,却品出了许多种意思,心中对齐云天的谋算只有敬服,不敢有半点异议。

“师兄以为,此番世家那边会如何动作?”范长青有意将刚才那一场比斗揭过,于是转头与他说起旁的。

齐云天曲起手指敲了敲膝头:“世家新进弟子里,可堪造化的不过尔尔,他们一时半会儿必不会推出来。要说能用的,也不过几颗陈年的棋子罢了。”

说至此,他似有所感,抬眼望远处看去,目光一凝:“该是洛师弟下场了。”

范长青顺着他目光看去,但见一个不修边幅,落魄邋遢的修士拎着酒壶摇摇晃晃踏着烟云而出。那人一身腌臜至极的褚灰衣袍,一脸胡须拉碴,与这大比的宝相庄严之势格格不入。范长青这才明白为何齐云天会有此一说。

那厢那落魄修士入得场中还不忘先灌一口酒,无视周围窃窃私语的议论,向着第八峰高声道:“洛清羽,洛师弟,我来会你!”

“这周用与洛师弟的事情当初闹得满城风雨,若非师兄出面帮忙周旋,平息了流言……”范长青对当年那桩子事还有些印象,不觉叹了口气,“洛师弟也是,何苦为了这种人背那么多蜚短流长?”

齐云天稍微撑着额头,暂且搁置了膝头帛书,终是把注意力稍微移到了场上。

“此人名为周用,师弟该是听闻过的他的名字。”宁冲玄听得身边张衍发问,淡淡回答。

张衍自然听说过这人的事情,不说放在世家,便是放在溟沧,这都是出了名的“自毁前程”的显例入赘陈氏,偏偏又不专心道途,反而与女妖暧昧,还诞下骨血。到头来反而被逼得手刃那母子二人,一蹶不振,再无出头之日。

“关于此人,还有一桩流言。”宁冲玄看着洛清羽纵身下场,诚然他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但是跟随孙至言多年,耳濡目染,自然也接触到不少八卦,“听说多亏了齐师兄,这流言才没有越传越广。”

“愿闻其详?”张衍同样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但事关齐云天,他却还是想听一下。

宁冲玄正色,哪怕是说起八卦,他也没有半点嬉笑之意,一样肃然以对:“说是当年那周用被陈氏逼迫,一定得杀了那女妖与自己的孩儿后,自山门失踪了好一段时日。一开始旁人只道他是动手去了,谁知拖了许久也不见踪影,便有人道他是与那女妖私奔去了。陈氏那边大怒,要派人追杀,就在这时,周用又回来了。”

张衍一挑眉:“哦?”

宁冲玄看着场下周用一扔酒壶,汇聚全身丹煞,顿了顿,复又道:“是被洛清羽洛师兄带回来的。”

张衍看着那青衣修士一入场便迎上对手的丹煞却分毫不乱,听着宁冲玄的讲述若有所思:“洛师兄与那周用想来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