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想起自己几年前还曾去玄水真宫深夜拜见过,看着齐云天的样子倒并不像如何闭关参玄,又或者只是自己去得正巧,赶上了齐云天不曾闭关的时候。他看了眼下面的任名遥,丹成六品,那往后的道途也就不过尔尔了,话又说回来,能得齐云天相助成丹的,毕竟只有一个宁冲玄。
“人到的差不多了。”荀长老瞥了眼十峰之下聚集的弟子,“余下那些破不了阵的,要么修为不够,那么缺乏机缘,也不必再等了。”
齐云天将膝上帛书收拣起来,也随之看了眼人数:“二十四年一大比,看来又换了一批生面孔。”
荀长老站起身背着手:“你自己也说了,江山代有才人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齐云天也自墨蛟盘榻上起身,长袖委地,风姿绝然:“无隅,希声,焚香设案。”
“是。”
两名道童各司其职,捧出瑞兽金炉,铺开神龛香案。齐云天行至案前,接过其中一人手中呈上来的风云简,解了束封行云流水地铺展开来,捏诀默念咒文。倏尔间一道金光自发卷中冲天而起,万千符文绽开,绵延不断涌入九天。那两名童子也化作朱砂白羽鹤振翅交错而起,飞入云霄。
“弟子等恭迎真人法驾。”他率先退后一步,躬身稽首,声音响彻十峰。
这恭请洞天的礼数于他而言是再娴熟不过的,自坐上十大弟子之首的那一天起,每一个二十四年,都是由他主持这仪式。
高处有仙雾彩霞幻紫流金,弦乐齐鸣鹤唳穿云,齐云天不必抬头也能感觉到那来自洞天修为的威压,震在这十峰周围,一览全场。众弟子得见此情此景,无不拜倒高呼:“弟子拜见诸位真人。”
这样的一瞬间,齐云天忽地想起了陈渊当年那位十大弟子首座还未败在他手中之前,也曾在这第一峰上威风凛凛,开法旨,请洞天,臣服一片。
云头有威严的声音遥遥而来,免了礼数,齐云天抬头,望着那一片影影绰绰,高声开口:“诸位真人在上,门中弟子已是齐至,大比可始否?还请诸位真人示下。”
“准。”
磬钟应声敲响,荀长老转身与齐云天见了个礼,便驾着云头飞入十峰之间。他素来不耐说什么冠冕堂皇之词,也知来到此地的弟子皆不是来听他说什么排场话的,横竖就是切磋比斗,斗法神通间见真招便是,便扬声道:“门中大比,规矩你们在十峰山前的石碑上已看过了,我不再赘述,自己掂量着轻重,莫丢了师长颜面还折了性命。大比开始,愿做第一人的,便自己站出来罢。”
他这般说罢,便在云头阖了眼,一副昏昏欲睡,再无兴趣的模样。
一时间场中鸦雀无声,齐云天立于崖前,心中自有一番斟酌。最先出头者,必率先引得洞天瞩目,却也最是如履薄冰,如此,便先投石问路一番,试试此次世家的动静也好。那就……
他目光扫过山壁飞阁之上那一众兴奋且踟蹰的弟子,最后落在了一人身上。
那年轻人似有所感,往这边看来,面露惊喜之色,立时踏着飞鹞,率先来到比试之地:“孟师座下记名弟子,任名遥,特来请教方师兄!”
任名遥……齐云天皱起眉回想了一下,只记得不堪大用,旁的琐屑倒并不怎么想得起来。方振鹭乃是十大弟子之末,他倒是给自己挑了个好对手。也罢,横竖也算是世家门下,且先看看对面如何应对吧。
仙鹤童子已去,荀真人也已入场裁正,此刻第一峰上只余齐云天一人。他坐回墨蛟盘榻上,对场中之景兴趣缺缺,只不动声色地留神着世家那几座峰头的动静。
“这便是你们玄门大派内部的比斗吗?瞧着有些意思。”
齐云天闻声转头,看着不知道何时抱着膝盖坐到一旁的红衣女童,那大大的裙摆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