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入得洞天后,就再未出手与人主动争斗,一颗道心趋于圆融,也失之于平静。神通斗战一途,他确实懈怠了许久。
如今若要祭炼威能足够的法胎,便只有寻觅合适的对手,生死相搏,重拾往日斗法之心。
换在旁日,碍于身份,此事确有几分棘手。好在灵穴闭关七载,到底不是一无所获,再借“花水月”之力,倒可为自己找到一个不错的对手。
齐云天站起身来,横笛而吹,任凭更远处大潮排挞,周身十步之内却始终风平浪静。他外放的法力近乎寖滥,早已超出了这个境界所能负担的极限,然而那些浪潮根本不见休止之势,还在翻涌澎湃,似要闹得惊天动地。
一面布满裂纹的棱花镜终是被水浪捧出,尽管光芒黯淡,却隐隐有影像浮动其中。
最后一声笛音吹断,四方无边水势陡然一顿,而后疯狂地灌注于“花水月”中。小小的棱花镜肆无忌惮鲸吞着浪潮,周围浑浊不清的黑暗开始显化出一片雄奇的天地之景月落沉海,旭日初升,浩瀚天穹万里无云,苍茫大海烟波浩渺。
齐云天手执秋水笛立于海上,注视远方“花水月”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眉目模糊的道人身形。那道人负手而立,身后隐隐有一尾巨蛟盘绕,尽显鳞爪飞扬之势。
虽知对方不过是凭借“花水月”所演化的一段虚影,但齐云天依旧稽首,给足了对方礼数:“晚辈齐云天,前来向泰衡祖师讨教一二。”
道人身形轮廓亦虚亦实,飘忽不定,唯有一身气势睥睨天地。他无有半句言语,只伸出一手,缓慢一抬。
下一刻,他身后蛟龙法相冲天而起,发出一声长啸龙吟,直扑而来。
齐云天手执秋水笛,眨眼间撑开一天真水法相,无有半点示弱地迎上。两方法相相撞于中途,惊得海水倒卷,遮天蔽日。
“花水月”乃是真器宝镜,常人映过一面便可化形,何况泰衡老祖乃是祭炼之人,镜中所留之影更是深刻。许多年前瑶阴小界中,自己虽无缘与此人的魔身交手,如今对上这飞升大能的虚影,也算了却一桩遗憾。
法力动荡尚未完全平息,齐云天便觉得周身水势一滞,抬眼只见一枚金光耀目的丹丸裹挟漫漫黑烟,黏上自家法相后,便隐隐有将这接天玄水割裂分化之意。这门神通他曾听张衍提及一二,当是那“玄丹照潮烟”无误。
相传此法乃是泰衡老祖还是蛟龙之身时所传,威能了得,最是消磨对手法力,眼下得见本尊施为,方知此言非虚。
思量间,双方法力胶着往来已蔓开到千里之外,齐云天修《玄泽真妙上洞功》,以一念御万水,恰也最擅久战。他当下并不刻意与那黑烟对上,反是收拢水势,显露出几分游斗之意。
泰衡老祖探手一擒,巨蛟法相趁势猛扑,以法力正面相压,不给他丝毫拉开距离的机会。
齐云天眼中精光一掠,秋水笛似剑挥劈出一道通天水壁,眼见那巨蛟撞上,法力受阻,当即再并指一点,降下千百道惊雷,生生削去蛟龙一角。紫电青光在海上炸开,溅起滔天巨浪,水雾滚滚。
这一回往来,虽他先削去对方一寸本元精气,但那玄丹照潮烟仍在,稳扎稳打,教他难以彻底铺展水势,实则并未占得多少上风。对方不愧为一方飞升大能,手段神通抱朴守拙,法力更是深邃浑厚。
若是泰衡老祖正身在此,只怕方才那一击还不会轻易得手。
齐云天自胸臆中呼出一口气,迎着凛冽海风,只觉神识为之一清。
真是太久不曾有过这样畅快出手的时候了,那些雷霆霹雳在指尖亮起的瞬间,一身血脉都随之鲜活发热。
对面蛟龙法相虽失一角,但转瞬又演化完整,蓄势待发。齐云天携着漫天水势与之相对,紫色的雷电在手中劈啪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