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轻描淡写道:“能不能服众,原也不在几道谕令之间。此子虽修为不错,但心性到底输了一筹。先前大比之上,他与陈枫斗法多时,用尽诸般手段,也不敌关师侄一滴北冥真水的声势,想必多有不服,这才想着从旁压制。”

霍轩失笑:“如今溟沧非是我等那时,后辈尚缺历练,大劫当前,也该多给他们一些机会才是。”

谈话间二人已走下上极殿外的长阶,正要各自拜别,便有一道青光迢迢而来。

张衍一眼瞧出其间乃是何人,当下倒不急着走了。

“见过二位殿主。”颜伯潇落定之后连忙向二人见礼。

张衍瞧了眼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十大弟子首座,并不开口。

霍轩主持世家诸事,倒还肯给他几分薄面,主动问道:“不必多礼,今日上得浮游天宫可有何事?”

颜伯潇应道:“先前真人所提起的守名宫魔穴镇守之事弟子已安排妥当,另有几批弟子外派的明细还需请真人先行阅过才敢做主。”

“随我回昼空殿细说吧。”霍轩点头,示意他随自己离去。

颜伯潇边走边道:“还有那坤势山附近多出来的几座魔窟,只怕需得早日料理。依弟子之意,若是由关师弟前去,自然可省了不少功夫,可惜……”

“怎么?是关师侄不肯么?”张衍忽地发话,仿佛随口一问。

“……”霍轩心里一叹,替面前这个后辈默哀片刻。

颜伯潇并不知自己在霍轩眼里已浑然是半个死人,只道:“渡真殿主有所不知,关师弟奉齐真人之命闭关,言是三百载内无有掌门诏令不得出。”

张衍笑得随和:“想必是齐真人自有什么安排,倒是教你为难了。”

颜伯潇听得这话倒颇有几分偏向自家的意思,心中大喜,面上却要拿捏出几分十大弟子首座应有的宽宏得体:“弟子身在此位,无论有何难处,都自当担待。只是关师弟这般闭关不出,旁事倒也罢了,若来日错过了多次大比,怕是会教人议论他这个十大弟子之位来得不够服众。”

张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此说来,张某昔年远赴东胜洲打点涵渊派多年,亦是不曾参加过门中大比。按颜师侄这般说法,我归山后领那十大弟子首座之位,可也是来得不够服众?”

颜伯潇陡然一惊,一颗心险些跳了出来,当即吓得跪地请罪:“弟子,弟子不敢!”

“关师侄乃是玄泽洞天门下,掌门一脉,言行并无不妥,持身更是端正,你如此妄加指摘,乃是对上极殿不敬,微光洞天便是这般教你规矩的吗?”张衍冷声开口,从他身边走过,撑开法相径直折返渡真殿,只余一份凛然威严压得颜伯潇不敢起身。

四面无声无光,黑暗中只余一片没有尽头的平静水域。眉目端方的年轻修士盘坐于水上,长发披散,青衣从简,不动如山。要炼化神水禁光的法胎,需得以大法力养炼一方之水多年,取其精粹。再以这一滴水重化汪洋,继续养炼,循环往复以求得极致。

真水法身散去的同时,齐云天终于自入定中睁眼醒来。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沉默半晌后到底忍不住微微一笑。

他抬手一招,悬于高处的青花白玉笛落入手中,惊起波澜万千。

水面依稀映出他的身影,齐云天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在灵穴中俯首叩拜的自己。

“弟子斗胆,与祖师做一个交换。”

第五百一十九章 秋水共长天【519】

五百一十九

念及往事,思绪浑沉了一瞬便又重回清明。齐云天阖上眼,秋水笛划过水面,在做最后的清点。

“诸天纵合神水禁光”乃是杀伐真器,若要祭炼禁光法胎,自然需得以一颗杀伐之心反复淬炼水势。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