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了。”
“客气。”罗梦泽仍是淡淡的,一甩袖,转身便这么干干脆脆地离去,“天地无情人有情,有心岂有无心好,就此别过。”青灰的云卷起一尾黑蟒身形转眼遁去,在晴空朗日下留下一道深色痕迹,随即又泯灭无踪。
飞宫自稳稳落地那一瞬,竹节岛上此番前来的弟子便急急地去寻困了自家同门的那一座。其间被困的数百弟子见终于重见天日,也皆是急急忙忙地遁出,谁知慌不择路间撞在了飞宫还未解除的禁制上,一时间吵吵闹闹乱成一团。
范长青腆着肚子慢吞吞走过这些喧嚣,看着有些被困的弟子甫一出来便急急地向自己的道侣奔去,好一番互诉衷肠;又看着外面有些弟子不断叫着同门的名字,见无人应答,急急地四处打听。总之都是三五成群,庆幸着重见天日,倾吐着这些日子半点光也不得见的委屈苦楚。
他毕竟是化丹修士,自飞宫被妖修收走后,必得一直在内处主持星枢飞宫的禁制,如此折腾了一番,又加之长久不见天日,灵机匮乏,眼下也还是疲乏得紧。范长青遥遥地望着渡真殿的穆长老亲自来接了葛硕出来,一脸老泪横流的模样,眨巴了一下眼,最后还是垂头一笑,摇摇脑袋,继续一个人慢慢地走过那些寒暄与挂怀。
“范师弟。”
范长青打了个激灵,不可置信地一转头。
齐云天的青色衣袍在风中舒展开来,他走过这样杂乱吵闹的地方时,那些弟子们纷纷为他让出一条道路,稽首行礼。他仍是那样和煦端然的微笑着,缓步来到他的面前,就好像是很多年以前,在溟沧山门外,他这么从容轻缓的模样走来,笑着问他一句:“可是范师弟?老师与我说起过你。”
“大师兄。”范长青一下子回过神,难得不知所措了一下,然后赶紧拱手行礼。
“好了。”齐云天虚扶了他一把,微微笑了,轻声宽慰,“走吧,回去了。”
第五十三章
太上无极。
四个笔力遒劲的大字浑厚而雍容,自有一股仙家气派。星台之上,执着拂尘的溟沧掌门将面前一竿漆黑长幡看了看,不见如何施法,那摄空幡便自觉化作根乌骨簪躺在他的掌心,样式寻常,男女皆宜。
他注目半晌,将乌骨簪收敛入袖,看着殿下候立的孟至德,温和微笑:“此番破阵,你也辛苦了。”
孟至德稽首道:“弟子惭愧。若非恩师有先见之明,只怕此番……”
“非是我有先见之明,”秦墨白淡淡开口,“时势时势,时候到了,便顺应大势而已。”
“弟子受教。”孟至德仍是一派恭谨,诚恳道,“此番那张衍立了大功,自然担得起一处昭幽天池,只是世家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秦墨白一扫拂尘:“你可放心,我已准了张衍离山远游寻药结丹,他身边亦有北冥师叔相护,他们奈何不了他。”
孟至德这才宽心了些,只觉得三泊之事了解,也总算去了一块心病:“如此,弟子便先行告退了。”
“不急。”秦墨白轻描淡写地开口,衔了一缕模棱两可的笑,目光落在殿中一盏宝灯上,“还有一事。”
孟至德呼吸略微一窒,从这简短的话语间读出一种肃然,但到底不曾多言,只洗耳恭听恩师的教诲。
“你觉得,张衍此子如何?”秦墨白忽地问道。
孟至德正色:“此子最先雾相开脉,被视为根骨寻常,难成气候,但眨眼间便已经踏过玄光,后来居上。更难得的是有一份坚韧心性,论气魄,虽说是少年意气,但也足见心胸开阔,可堪造化。我师徒门下能得此人,实在是大幸。”于张衍,其实他接触得并不多,偶尔听孙至言说过两句,门中一些传闻也只是略知,若非亲眼所见他破阵时那浩大声势,他断不会给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