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蜜意,两心相许。就这么想来想去,以至于忘记了最好的时候分明就在眼下,那些千头万绪都太过虚浮,如梦如雾,又哪里能及怀抱里一点真切的温暖与轮廓?

张衍这么想着,突然回过神,忆起手上还端着药盏:“长观洞天那酒后劲儿大,你还是喝了药再歇会儿吧。”

“有劳渡真殿主。”齐云天上前两步,自他手中接过白玉碗,试过温度后尝了一口,停顿片刻后到底一饮而尽。。

他虽喝得缓慢,却还是在最后呛了些许,掩唇低低咳嗽了几声。

张衍沉默地替他拭去唇上一点药汁,想要说些什么,却也不知该从何开口。

“这醒酒汤的味道倒是,”长久地彼此无言后,齐云天终于寻了个话题打破僵持,“颇为别致。”

张衍拿过药盏,浅尝了一点剩下的药汁,然后将药盏搁在一旁,转头去寻茶水。

真是苦得一言难尽。

“……”他以法力温了两杯水,默默递给齐云天一杯,“回头我让恩师改改。”

齐云天颔首,与他一并喝了这一杯,这才感觉口中涩苦之意淡了下去。

殿中又陷入了尴尬的寂静。

“那画……”两人忽地同时开口。

“……”齐云天见与他撞了言辞,及时噤声,稍稍垂了眼帘。

张衍想了想,半晌后先挤出一句:“那不是我画的。”

齐云天倒并不意外,也无更多反应,只淡淡道:“恩,那不是你的笔法。”

张衍从不知自己还有笔法这玩意儿,也不知齐云天竟还懂得分辨自己的笔法,心绪起伏了一下,随即道:“这是当年外出寻药时,在那太昊派寒孤子处得的。”

“寒孤子么?”齐云天提起昔年的对手,语气仍是平静无澜,仿佛一道紫霄神雷劈得别人元婴尽毁的不是他一般,“听说许多年前便已寿尽转生去了。”

张衍默默点头,心道也没有何人能生受你一道紫霄神雷后还能长命百岁。

齐云天一时间仿佛也不知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偏了偏头,也不再言语。

“那时我机缘巧合与太昊派打上交道,在他洞府中见了此画。”张衍又挤出一句。

“见了此画。”齐云天重复了一遍,等着下文。

“然后我心中不痛快,于是便寻机会取走了此画。”张衍干巴巴地开口,“区区手下败将,挂着这画分明就是心怀鬼胎不怀好意,何况他也不配。”

齐云天稍稍抬手掩了掩唇。

张衍知他必是笑了,转头看别处,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仿佛事不关己:“你若想笑便笑吧。后来回山,这画原想给你的,但又……就自己留着了。现在你既看见了,自行处置了便是。”

“原是如此。”齐云天除却点头,一时间确实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就是如此。”张衍还在盯着角落的香炉,但最后发现盯着那个无辜的玩意儿并没有任何作用,索性将目光重新落在齐云天身上,“你那时身是十大弟子首座,于玄水真宫深居简出,我难得见你一面,却也分得出画上的这个你,与我见到的那个三代辈大师兄,并不大一样。我不懂什么画的技法,只觉得这画很好,但若画的是旁人,我也就不会觉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