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将倾之势。

齐云天气息随之一乱,一直压抑在心头的那口血咳出,他却来不及运气凝神,也来不及拭去唇边血迹,只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去。

天上风起云涌,三泊间亦是山倾浪卷,一声朗然长啸声震寰宇,回荡到千里之外:“溟沧派张衍,取妖王桂从尧首级在此!”

大雨应声而下,天云俱黑,无数风雷相撞,紫色雷霆炸开万千电光。

“小辈敢坏我大事!”

天地间又是一声怒喝,自阵脚西处而来,刹那间,一座高可撑天的法相腾起,风驰电掣间宝塔威严,自铺开的那一刻起,一切山河江流皆不过渺小之物,天与地亦要随之臣服。世间再无比这更威武雄浑之景,显尽恣意杀伐。

“那,那是……小子!快逃命去吧!”弥方旗的真灵一下子变了脸色,衣袖一兜,转眼整个人便不见了踪影,镇守灵机的令旗转眼就化作了先前的一方小旗模样。

齐云天一接令旗,起身上前两步,顾不上山崖震动,只欲把九天之景看得更清。

“那,那法相,莫非是……”孙至言于一天风云中见那一片高塔风雷,目光错愕,转头望着孟至德,却从后者眼中读出相同的震撼。

孟真人嘴唇嗫嚅了一下,神色几多变幻:“八角八卦分日月,九十九层上高穹……是他,真的是……”

颜、朱二位真人亦是身形一僵,几乎不敢贸然再往前去。

“大师兄!”

四人停顿间,唯有一天莲水绽开一方,秦玉不管不顾地自他们身边飞过,纵身往那法相方向赶去。

“秦真人切勿冲动用事,那可是……”孟真人犹自还有些冷静,见此情状便知不好,就要追随劝阻。但下一刻,一道足以惊动天地的雪亮剑光拦住了所有人的脚步。

那样撼动山岳,搅乱四海的剑光凌空劈下,撕裂开这一片浑浊天地。峥嵘巍峨的高塔法相在那浩荡一剑中四散泯灭,天与地上下一白。秦玉掩唇惊呼,忽有两行泪迅速滑过脸颊,自云端滴落,混在那滂沱大雨间,不见踪影。

摇摇欲坠地山崖在这样庞大的声势中彻底崩坍,齐云天还未从那些惊变中回过神来,猝不及防脚下一空,自极高处重重跌落。

他犹自有些浑浑噩噩,身边是淋漓大雨一并坠落,周围的一切喧嚣到了极致便安静了。

然后仿佛有谁一把抱住了他,稳稳揽住了他下落的身形,眼前是一片无从分辨的黑色,直到被抱着落地站稳,才看清那张俊朗分明的脸。

齐云天几乎有些不敢确定。

他此时浑身湿透,长发与衣袍贴着瘦削的身体,是难得的仪容不整,犹自狼狈。可他只是怔怔地望着面前的张衍,目光动了动,却不敢眨眼,仿佛这样大的一场雨也下到了他的眼中。

他抬起手,指尖是显而易见的颤抖,缓缓地,带了些试探地想要去触碰那个人的侧脸,仿佛迫切地渴望着能证实什么。

张衍的目光是一种难得的专注,被雨洗出一种宁静,落在他的身上:“师兄。”

齐云天忽然觉得有什么在身边肆无忌惮地跑了过去,岁月剥夺了一切,赤条条只落得他一个孤家寡人。若非如此……若非如此,为什么会有那么浓烈那么惊心动魄的渴望,仅仅是这样一个瞬间的扶持,都恨不得伸出手去。

如同飞蛾拥抱火焰,如同我拥抱你。

但下一刻,有什么在脑海中狠狠地一刀划过,身体重新找回大雨的冰凉。齐云天一点点收紧颤抖的手指,最后在触碰到张衍之前放下。

他退开一步,让他们之间的距离回到应有的恰到好处,开口时呛进了一些雨水,只觉得涩苦。

他终于还是微弱地笑了起来,拾捡回自己应有的仪态:“张师弟安然无恙,我……宁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