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天的笑容在雨中晕开,他看向那个无法起身的女人,始终从容不迫:“你确实很精明,周雍会选中你作为棋子,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是……”他的嗓音清淡,并不如何盛气凌人,却偏偏透着难得的傲慢,“和我谈条件,你还不配。”

周佩身形僵硬,捂着伤口,眼中透着狠意:“你……不可能,我明明已经……”

“明明已经百般试探过了,为什么还是会棋差一招,是么?”齐云天替她补完未能言尽的句子,一字一句说得极缓,“因为从一开始,就不是你趁虚而入离间了我与瀛岳,而是我用他,钓出了你。你藏得很好,一次次借刀杀人也委实利落。霍轩于世家立足固然艰难,左右逢源在所难免,却也不是轻举妄动之人,断不会无缘无故与世家几位洞天提议,联名保举张衍为渡真殿主。除非,是他那位夫人百般痴缠,投机取巧。可以陈青那等心胸见识,又如何会有这般深远的眼光?当然,那个时候我也只是稍感疑惑,并未多想。陈太平虽是转生多年,但他那些徒子徒孙里,也难不保没几个老奸巨猾之辈。”

“但你毕竟还是起了疑心。”周佩咳着血冷笑出声,“那张衍平定魔穴,得成洞天,声望早不在你之下,世家又对他如此推崇,你岂敢不防?”

关瀛岳皱眉,回身看着她。

齐云天抬了抬手,示意无需计较对方一时的口舌之利:“你很会算计人心。你知道光凭世家几句说辞,未必能达到想要的效果,也知道许多事情其实不需要真的存在,只需要让人相信它们存在过就足以致命,所以你故意在昭幽天池埋入棋子,放出流言,让昭幽天池一门上下都以为张衍回山后会从后辈中拔擢一人入主十大弟子之位。更甚至于,故意让周宣与梦娇发现一封张衍与旁人勾结的书信,传到我面前。”

周佩嗤笑:“不错,这些都是我做的。堂堂洞天真人被我一个小小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间,想想都觉得有趣。”

“玩弄他人的情感,对你来说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吗?”齐云天神色不动。

“齐真人何必把姿态摆得如此清高?您在溟沧翻云覆雨多年,难道不曾利用过人心吗?”周佩笑得放肆,唇上染血,艳色横生,“说到底,我们都是同类,论起阴谋诡计,谁也不比谁高贵。”

齐云天却不曾反驳,反而淡淡认同:“你说得不错,人心若是利用得好,那便是足以杀人的刀。这也是你为什么现在会倒在这里的原因。”

周佩忽地咬紧牙关。

“你得意过头了,自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于是为了针对霍轩,你毫不犹豫地把陈青推了出来,想借着那个女人的愚蠢和骄纵调唆韩氏与霍轩为敌。”齐云天徐徐开口,“可惜陈青一死,便再没有人能做你的挡箭牌了。你只能从幕后走出来,亲自入得这个局。所以,为了引出你这个罪魁祸首,我训斥责罚了瀛岳,让他在最落魄无助的时候等到了你。毕竟以你的敏锐,断不会错过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

“你想说,他……”周佩艰难地喘息着,一直旁边警惕自己一举一动的青年,“从一开始,他就是你抛出来的饵?”她说着,忽地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好啊,好,你当真是舍得,连自己的亲传弟子都能推上棋盘,作为棋子来算计!”

“是我自己答应的。”

周佩一愣,抬头看向那个打断她笑声的青年。

关瀛岳也在看着她:“是我答应恩师,会为他引出藏在溟沧的奸细,一直到收网的最后一刻。”他注视着那个曾经耳鬓厮磨过的女人,目光认真又隐有苍凉,“从你别有用心接近我的那一刻开始,我也在骗着你。”

“我读过你的记忆,你……”周佩摇着头,似觉得可笑。

“恩师说过,我的对手会是一个狡猾而缜密的人,在我成功欺骗到她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