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冲动得如同莽夫,一个愚蠢得如同稚儿,但毕竟都是您亲手栽培出来的弟子,不是吗?您对关瀛岳起了疑心,却只是试探,不曾直接动手,想必便是因为还顾念着那一层师徒情分吧。”
“如你所言,这样的两个弟子,我又何必再留?”齐云天沉声开口。
“呵,哈哈哈哈……您果然与雍真人说得一样,越是在意什么,便越想在人前淡漠那一层存在。”周佩笑得开怀,仿佛发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事情,“您当然会留下他们,千方百计也想保全他们,毕竟您已经失去过一个弟子了。那应该是您最珍爱的弟子吧,却被陈氏的一杯酒害得道途尽毁。”
齐云天闻得“陈氏”二字,目光终于动了一动:“看来你确实知道不少东西。”
“那是自然。否则当初,我又为何要千方百计嫁于陈易为妻?”周佩拎着关瀛岳起身,拭去对方脸上的泥水,像是匠人专注地打量着自己的得意之作,“只可惜他好人不长命,死得不明不白,倒累得我颇废了些功夫,才能名正言顺地留在溟沧。不过死了也好,那种单纯的蠢货,老老实实做一辈子凡夫俗子便是了。”说到这里,她又是幽幽一笑,抬头看向高处那人,“说来,我能留在溟沧,还要多亏了齐真人抬爱。若非是您见我可怜,为我求了一重真传弟子的身份,我又如何能在此地逗留得如此名正言顺?哦,还不仅如此,仔细想想,便是我与陈易的婚事,也要多谢您的保媒。”
“难为你虚情假意了这许多年。”齐云天静静地听着那些讽刺,“陈易之死,倒是成全了你的深情不渝。”
“情谊,是这世间最容易骗人的东西,谁若是信了,便是输了。”周佩慢条斯理地开口,将昏迷不醒地关瀛岳自背后抱住,一手缓慢地抚上青年的脖颈,“陈易是,您的弟子也是。这些男人啊,总是太容易被一点柔情打动,便以为我会和他们一样奋不顾身地飞蛾扑火。可惜啊,最后被火焰烧死的,只会是他们。”
青衣修士微微眯起眼:“你便是这么骗了瀛岳?”
周佩抚摸过关瀛岳的喉结与侧颈,笑得清妍:“骗?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您待他实在是太过严苛,却忘了他也想要得到旁人的认同。所以我安慰了他,夸奖了他,他便恨不得视我如依靠,爱我如珍宝,口口声声说着愿意为了我付出一切。多好的一颗棋子啊。”她掐着青年脖颈的手收紧了一些,“齐真人,这盘棋我已是叫吃,眼下该您落子了。”
“周雍想要与我交易什么?”齐云天不动如山。
“不,不是他。想要与您交易的人,是我。”周佩笑意深邃,“若按照雍真人原本的计划,调唆你与渡真殿主自相残杀就算功成,但您既然已经发现,此事便只能作罢。对他来说不过是输了一局棋,我却得爱惜自己的性命。”
齐云天略一扬眉:“哦?到了这等地步,竟还想着要全身而退?”
“齐真人实在应该考虑一下,毕竟这事关你两个弟子的性命。”周佩毫不畏惧,“蝼蚁尚且惜命,我为自己谋一条退路,又何错之有?”
齐云天一时间并不言语,只默默阖上眼,似在考量。如此过了片刻,他才叹息般开口:“退路。这世间,又哪里来这么多的退路?”
周佩眼中隐有锋利的狠意:“看来齐真人当真是要拼个玉石俱焚了。那你大可试试,究竟是你的北冥真水先破了这秋云春梦伞,还是我先料理了你的这两个弟子。能得齐真人门下相陪,我也算不亏。”
齐云天闻言睁开眼,依旧无动于衷:“你方才说过一句话。”
周佩警惕地望着他,一时间拿捏不准他的下文。
“你说,情谊,是这世间最容易骗人的东西,谁若是信了,便是输了。”齐云天将她的话语轻描淡写重复了一遍,似有些揶揄,“那么,你又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