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方旗忽有异动,显然是阵中之人出手干扰这隔绝地煞的法器。齐云天终无心再想其它,捻诀阖眼,继续维持弥方旗不倒。这弥方旗乃是门中真器,早年在他的师祖秦墨白身边随侍时,他也曾一观。

这法宝胜在能容八方灵机,眼下用来锁阵,确实再合适不过,只是要维持它与地煞相连,于自身却是消耗极大。多亏骊山派这次的丹药助他按捺了旧伤,足够他熬过这破阵三天的虚耗。

“唔,你这小子……我记得你仿佛是小孟的徒儿?”

齐云天闻声睁眼,但见一少年靠着弥方旗坐得吊儿郎当,正侧头打量着自己。那少年模样俊秀,玄袍有种不符合他身形的宽大,长袖大摆一直垂到了崖边,上面织绣着绵密华丽的金纹。

“弥方前辈。”齐云天一眼猜出此人的真灵身份,“弟子确实乃正德洞天门下。只是此时坐镇阵脚,请恕弟子礼数不周。”

弥方旗的真灵一摆手,示意区区小事不必计较,转头饶有兴趣地往远处望去:“我原本也是嗅着老顽固的味儿出来的,嘿,今个儿真是热闹,咱五件真器齐聚一堂,不知道唱得是哪一出?”

齐云天眉头微皱。

“你是不是在想,四角之阵,如何会有五件真器?”少年咧嘴一笑,“你这儿视野好,我瞧着不错,姑且随你在这里呆上两日好了。”他起身背着手审视够了远处的四象斩神阵,转头又看了眼旁边的小辈,“嗯?你怎么看着一点都不激动?”

“……”齐云天得体有礼地笑笑,“大局未定,弟子不敢妄加揣度。”

真灵觉得他无趣,便也就懒得与他多说,一身宽袍大袖被山风吹得猎猎而舞:“小辈眼拙。若这就算是大局,那何以形容天地?可见你目光浅薄。你人不在阵中,不曾想心却被这阵困着了。”

上极殿最高处的星台之上,秦墨白拂尘怀抱,抬眼望着玉璧上映出的三泊之景。

除去那三大妖修的通天法相,凶阵西方一角的法相乃是一片云遮雾障的阆苑仙阁,看起来虚无缥缈得紧。

“这可不像你啊。”他一掸拂尘,略略低笑一声,“是谁说玉宇琼楼莺歌燕舞都是迷眼乱耳之事,半点兴趣也没有?”

这么低声自语着,他渐渐地却也不笑了,目光落在玉璧照影之上,却又仿佛是看着一片虚无。

第五十一章

一连两日匆匆而过,竹节岛上无数遁光飞出,最后都化作灵光飞回,四象斩神阵却始终不动如山。此番三泊大阵,罗梦泽与溟沧约定以三天为限,今日便是最后一日。

齐云天高踞山崖之上,两日内看着那些遁光一道道没入阵中,始终没有更多的表情。他知道张衍还不曾入阵那个人的身上带着坐忘莲,就算如今坐忘莲已炼化在他的身体里,但毕竟还会与自己本元呼应。

他明白这是自己的师父与孙真人有意回护,可是待得今日,已别无选择。

张衍必会入阵,五百弟子只余十二,甚至不够十六卦相佐相成之数,待得午时一到,那当是最后一搏。

齐云天抬头看着白日凌空,他从未觉得阳光洒落在身上是如此灼人而煎熬的事情,一颗心于曝晒之下几近枯萎,最后一点鲜活的血液也要干涸在这一天烈日下。

“午时到了。”弥方旗的真灵突然道。

齐云天捏着法诀的手指一紧,他目光放远,看着最后十二道遁光没入那片虚浮阴晦的云海中,随即只觉得一股薄而锋利的感觉在胸臆间划过。心头猛地震动,他咬着牙垂下眼眸,不肯泄露出一丝一毫不妥当的情绪。

“这最后一轮,竟投进去了三名化丹修士。”少年真灵一抖袖袍,长袖大摆迎风招摇间自有一种得道多年的居高临下,“诚然,区区修为不算什么,不过毕竟化丹不易,也是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