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周宣终于鼓起勇气踏上渡真殿前的台阶时,忍不住转头看了眼远处奄奄一息的斜阳日落他还是宁愿那些不为人知的情事是真的存在于过往的某一页残篇,残篇上以斑驳的字迹书写着旧日的爱恨。它们值得被小心珍藏安放,哪怕将一辈子不见天日,也好过从未在世间留有痕迹。

张衍闻得周宣前来拜见时,先有几分意外,旋即便释然。

自齐梦娇去后,周宣便算得上是跟随齐云天最久的弟子,哪怕并非亲传,也比旁人多了一份可信,此番而来,想必也是齐云天闭关前的一番布置。

他端坐于玉台之上,看着那个恭敬入内的小辈诚然,若论起入道年岁,这周宣倒还比自己痴长不少,但许多事情早已不在于年岁的长幼。

“拜见渡真殿主。”周宣于殿下驻足,打了个稽首。

张衍淡淡应了一声,示意他无需多礼:“不知周师侄此番而来所为何事?”

周宣张了张口他虽早已斟酌好了言辞,但真到开口时,仍有几分难以启齿。况且齐云天如今对这位渡真殿主忌惮颇深,若是出关后得知自己擅作主张求到了张衍面前,只怕也免不了是一顿责罚他心中固然有万般忐忑,但思及齐梦娇转生前的叮嘱,便又定下了心神,如实相告:“叨扰渡真殿主清修委实不该,只是有一事,关系恩师声誉,想请渡真殿主出手相助。”

张衍眉尖微动,面上不动声色:“哦?”

他心中飞快地思索了一番近来的举止可有惹人非议的不妥之处。虽则他与齐云天已至洞天境界,地位稳固,非是流言蜚语所能动摇,但既然身处高位,就该以身作则,一些往来总归有所避忌。何况他先前几番出入天枢殿时,素来将气机遮掩得极好,当不至于惹人觉察才是。

周宣倒不知自己一句话引得张衍思考颇多,只低声继续道:“此事说来不甚光彩,只是恩师闭关,弟子思来想去,也唯有渡真殿主出面最为稳妥。”

张衍心中暗暗琢磨片刻,不得要领,索性一脸深沉地等他说完。

“我那大师兄关瀛岳,近来与陈易师弟的遗孀,骊山派的周佩周师妹走得颇近,已是惹来些许流言。弟子恳请渡真殿主出面,劝上一劝,以免关师兄一时糊涂犯下大错,令恩师他老人家蒙羞。”周宣说着,一揖到底。

“……”张衍一怔,这才回想起方才与关瀛岳在一起的那个女子缘何看着有些眼熟。

陈易那场婚事,当年还是由他这个十大弟子首座出面遮掩,这才压下了其中与齐云天的种种牵连。却不曾想时过境迁,齐云天门下的弟子竟与那未嫁便已丧夫的周佩有了瓜葛,这当真是……

倘若关瀛岳不过是一名普通弟子,此事固然有几分惹人议论,却也谈不上多么天怒人怨。仙家大派不同于凡俗,周佩既已丧夫,便是要琵琶别抱,也无不可。但关瀛岳身是齐云天门下仅有的亲传弟子,而齐云天又为下一任掌门继任人选,这等事情一则会教人视那关瀛岳为轻浮之辈,二则,齐云天只怕也要落一个教导无方的过错。

齐云天眼下闭关,他自然不可以对此事坐视不管。

只是他方要开口,忽有忆起些什么,目光随之一冷,放低了口吻沉声道:“周师侄说笑了,关师侄毕竟是大师兄门下弟子,我若出面,岂非越俎代庖?”

周宣一惊,不曾想竟得了这样一个回答。他原道是关瀛岳所说的那场争执或许是小题大做,但如今得见张衍的态度,倒真像是已与自家恩师存了嫌隙。这却是大大的不妙。

“渡真殿主,此事……”

“不必多言。”张衍抬手止了他的话头,“上极殿的私事与我渡真殿何干?景游,送客。”

第四百五十三章 四百五十三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将人轰走以后,张衍不紧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