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声音压得更低:“究竟怎么了?”

“今日我循例来向恩师问安,恩师考教的功课也无有不答,只是……”关瀛岳小心翼翼道,“只是恩师仿佛总是不满意,末了说我不思进取。”

关瀛岳自入得齐云天门下修道后,时时自勉自省,于道途上更是不曾有丝毫懈怠。那份刻苦周宣从来都看在眼里,齐云天这话,自然是不妥。周宣想了想,觉得事情当没有那么简单,又问:“恩师还说了些什么?”

“恩师还说,”关瀛岳颓然道,“渡真殿主门下的刘真人在我这个年纪已是入得元婴,我却还止于化丹三重境,不如她远甚……”

周宣一听“渡真殿主”四个字,心里便是咯噔了一下。自先前在三泊地界搜出那颗传信的明珠后,他便知齐云天十有八九是对昭幽天池那位起了疑心,只是不知这疑根竟已深种至此,都到了牵怒门下弟子的地步。需知在从前,他与齐梦娇修为都不过尔尔,但齐云天也未曾对此有过一丝一毫的苛责,遑论与他人比较。

关瀛岳揉了揉鼻子:“说来,我方才拜见恩师时,还正见渡真殿主从殿内出来。”

周宣心里又是一咯噔,愈发猜不透齐云天的用意。若是齐梦娇还在,此时倒还能说上两句,只是如今……

“恩师待你严格,自然是对你寄予厚望的缘故。”周宣思来想去,发现安抚关瀛岳的担子只能由自己挑起。对方虽名义上是自己的大师兄,又为十大弟子之一,但毕竟不曾跟随齐云天经历过那段与世家针锋相对的日子,心思单纯许多,若不指点一二,怕是要被有心人拿去做了文章,“我少时也曾得过恩师不少训斥,起先极是不安,更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但潜下心来,久而久之才明白恩师教训得有理。舌头与牙齿日日待一块儿还有咬着的时候,师徒之间,偶有几句重话,不必太放在心上。”

关瀛岳默然片刻,用力一点头:“是,周师兄说的是。”

周宣有些欣慰,旋即耐心纠正:“大师兄,你才是恩师门下亲传,称呼我师弟就是。”

关瀛岳又一声“师兄”哽在喉咙里,最后只得恭恭敬敬地又行一礼。

周宣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想到自己等下也要进殿去触齐云天的霉头,咬牙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才入得天枢殿。

关瀛岳立于殿外,无言地望着远处的乾坤朗日,神色间渐渐露出几分郑重。

“如今你于《玄泽真妙上洞功》的领悟已是不差,但修行上仍需扎实根底,巩固道根,再行突破。为师原本有意让你继续闭关修持,但眼下却有一事,或许由你来施为,最为合适。”

“弟子定当尽心竭力,但请恩师吩咐。”

“宁伪作不知不为,不伪作假知妄为,此事当先要你识得一个‘忍’字。”

玉霄派,上参殿。

一纸符书穿过星纹灿烂的锦帘,飘然落在榻上熟睡那人的脸上。

周雍懒洋洋地抬手将它揭起,捻去上面那一层封禁,不过看了一眼,笑容便僵硬在脸上。

“这个齐小弟……啧,早知道把他在外面拖得更久一点。”周雍长吁出一口气,似有几分难为,一动不动望着大殿顶上变幻的星图呢喃自语,“霍轩这一闭关,溟沧只怕不日又要多出一位洞天,这可就麻烦了。”

他坐起身来,长考良久,终是抹去符书上的内容,重新书下“离心”二字,折上封好,打做一道清光再次传出。

第四百三十四章 四百三十四

念及方才关瀛岳受过的训斥,周宣迈入殿内的脚步也极是小心。他在那片轻软朦胧的帷幔前停下,规规矩矩唤了声恩师。

“平都教那厢已安顿好了?”齐云天的声音自帷幔后淡淡传来。

“是,陈枫真人已是将他们按一贯的上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