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而慎重地搀扶着秦真人在高处那个位置上坐下,这才去往次席。

世家几位真人似随着秦真人的到来略略松了口气,然而秦真人的神色始终恹恹的,并不曾多理睬旁人的礼数。

张衍默默收回打量的目光,却无意间留意到一旁齐云天似是而非的笑容。那样安之若素,却又暗藏着胜券在握的笃定。

“自太易洞天陈真人去后,门中诸真也许久未曾齐聚过了。”孟真人见人已齐至,便主动向着世家那厢开口,“前日里掌门老师曾与我提过一句,这才由云天主持了今日之宴。说来还要多谢几位真人肯赏光。”

杜真人客气一笑:“孟真人哪里话?何况门中这两百年间先后晋位了两位洞天,合该有此一聚,庆贺一番。”

“正是。可惜贡真尚在闭关,今日怕是无法前来了。”萧真人也赔笑道。

“颜师弟如今于世家自立门户,还需几位多多照拂费心了。”孟真人自然不会责怪,仍是语气温和。

高处几位洞天彼此又往来几句后便已是开宴,浣江水洲上自有鱼姬奏起仙乐,歌声袅袅,不多时,殿内便是一片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渡真殿主。”

张衍原本一杯酒喝得漫不经心,却听得一声温和而客气的呼唤,心中一动,看向身旁。

齐云天端着酒盏,脸上是与对着旁人一般无二的笑意,那笑意便似一层朦胧的雾气,教人无论如何也看不透他真正的表情。

张衍有些意外齐云天会主动招呼自己,但转念一想,自回得溟沧后,齐云天似乎也不曾如何避忌过与他相处。他们之间兜兜转转多年,最后竟是回到了同门之间应有的礼数与客套。

他从善如流地与齐云天敬过一杯,忽地道:“大师兄今夜之宴,似乎别有深意。”

齐云天的笑意分毫未改:“哦?渡真殿主莫非觉得,如今师徒一脉与世家这般和睦有何不妥么?”

“三重大劫在前,师徒一脉与世家得以一心,自然是好事。”张衍借着这一刻的对视专注地看过一眼面前这个人,然而那双笑意温和的眼睛却始终不露半点多余的情绪,教人无从揣测,“只是有些恩怨,当真可以放下么?”

齐云天静静一笑,嘴角牵动的弧度细微而端正,他仿佛对着谁都能露出这样得体的微笑,对着张衍尤甚:“渡真殿主大可宽心,无论放不下的,放得下的,到最后,为了溟沧,都得放下。”

那样宁和平静的一句话似别有深意,张衍却也不过一笑:“大师兄所言甚是。”

“说来,再有些年头便是大比之期,渡真殿主门下人才出众,昭幽天池一脉更是昌荣鼎盛,想必到时可见不少后起之秀了。”齐云天目光与他错开,看了眼次席上曾任十大弟子的洛清羽,宁冲玄等人,转而又道。

张衍端着酒杯的手不易觉察地收紧了些之前自己回返溟沧时,不知是何人在昭幽天池放出消息,言是自己要在后辈弟子中提携一二,入主十大弟子之位,引得门下震动,上千弟子回返,闹出好一片热烈声势。若放在往日,大可一笑了之,然而如今此事竟似已传到齐云天耳中……

“大师兄说笑了。”他抬眼正视那双眼睛,坦然应对那句试探,“门中良才众多,昭幽天池门下,无意十大弟子之位。”

齐云天的目光里似浮起一丝教人难以明了的沉郁,只是这点晦暗在敞亮的大殿里并不明显:“渡真殿主当真是有心。”

张衍依稀觉察到这句话背后转瞬即逝的冷漠,仿佛自己此言竟是引来了更深的疑虑。然而他并不能很好地甄别出齐云天情绪的变化,这个人已经将自己彻彻底底地藏在了端方的表象之后,不露半点端倪。

“大师兄所处之位已非当年,渡真殿主虽与大师兄一贯亲厚,但也请留心,断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