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厉害,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秦掌门于长久的沉默后,终于平静地开口,俨然是一个掌门应有的姿态:“诸事已了,师妹也可归去了。”他步下高台,来到秦玉身侧,递给她一方手巾。

然而女人并不答话,甚至也不曾看他,只无动于衷地仰着头,仿佛还在等待着什么。

秦掌门注视了她片刻,并不曾勉强,回身重新踱步向星台,要回到那个高处的位置上去。他看着面前一级又一级向上蔓延的台阶,那台阶上的雕文是何等的精致而又细腻,他看过很多次,早已看得分明。

他默数着步子,抵达台阶前,迈出第一步时尚且有所停顿,到了第二步已是极稳。他是溟沧掌门,万载道统尽在一身,自然每一步,都要走得稳扎稳打。然而到了第三步,不知怎的就觉得一脚踩空,整个人踉跄着险些栽倒。

“小师兄,你怎么了?”秦玉被那动静惊动,吓了一跳,下意识上前扶住了他。

秦掌门站稳身形,转头看着那双还红着的眼睛:“听惯了你叫掌门师兄,这一声‘小师兄’倒是许久没听你唤过了。”

女人愣了愣,一下子又将手收了回来,一连退后了好几步,死死地咬着唇,说不清是恼恨还是悲哀地看着他。

“阿玉,大师兄已经去了。”秦掌门叹了口气,低声道。

“不……”女人摇着头,吐露着微弱而沙哑的气音。她茫然地四下张望着,目光虚浮得像是魂魄都游离在身体之外,又忽然向着某一处跪下,哭得泣不成声,“父亲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不要怪大师兄,都是我不好!也不关小师兄的事,你不要带走他们!求求你……父亲!”

她跪坐在地,哭得声嘶力竭,为了抓住一片并不存在的衣角,手指抓挠着地面的砖石,折断的指甲里流出血来。

秦掌门闭了闭眼,手中拂尘一挥,终是制了她的气机,让她整个人睡了过去。

“你……”

齐云天一动不动地望着对面那个黑衣凛然的身影,嘴唇颤了颤,到最后也不过只抖出一个简短的音节。

张衍以无言的姿态与他对视,他很想率先开口说些什么,偏偏这个人眼中的惶急与关切让他无从开口。看见齐云天的瞬间,有那么极短暂的一刻,他终是忍不住去想,这份失魂落魄,究竟为的是谁?

是为了那个人,还是说……也许是为了他张衍?

这样的念头猝不及防地一掠而过,来得心惊且酸涩。他不喜欢这样的情绪,也不喜欢无用的揣测。其实他明白,齐云天是为了他的太师伯才赶过来的,那是他从少年时就景仰的长辈,而自己,则是将其逼死的罪魁祸首。

“大师兄来迟了。”于是心中的波澜起伏归于平静,张衍不避不闪地对上那有些发抖的目光,“晏真人已然身故。”

真是啼笑皆非,自得成洞天回归溟沧后,自己无数次希望能够从齐云天的眼中看见平静背后不一样的色彩,却没有想过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那双眼睛不再空寂,却依旧枯竭,浓烈的情绪转瞬萎败,荒凉如死。

“他从小就不爱哭,极痛极苦的时候,也只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愣是不肯落下泪来,好似那能要他的命一般。”

齐云天嘴唇嗫嚅了一下,最后惨然一笑,似精疲力竭般转身,沿着来路折返。

张衍料想过齐云天的许多反应,甚至觉得至多不过是再战一场,再接一次龙盘大雷印,却独独没有想到他是这般表情。他望着那个青色的影子渐行渐远,便如同望着过往许多年的岁月。自己已不再是那个初入玄光被困魔穴的张衍,而他也不再是那个以首座之位前来施恩的齐云天。

摒弃各自心中的考量,他们皆是溟沧的上三殿殿主,摆在他们面前的,先是万载道统,山门大计,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