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惊雷在噼啪绽放,妖冶而暴虐。
张衍目光一狭,就要纵身而起,却发现四面八方在一瞬间被漆黑的海浪淹没,那些滔天巨浪封锁四周,层层叠叠,拥簇而至。只是一眨眼的迟钝,一柄雪亮的法剑已经指在他的心口前,剑身上一抹苍青色徐徐流转,鲜活而明亮。
“老师,这是何意?”张衍静静地凝视过剑尖,旋即抬起头,向着齐云天淡淡发问。
“我并非你的老师,”齐云天持剑的手极是平稳,“你也并非张衍。”
张衍微微一挑眉,似笑非笑,也不再退闪,只玩味地望着他无波无澜的眼睛:“老师可是又糊涂了?我不是张衍,还会是谁?”
齐云天笑意孤远,开口的瞬间忽然漫天雨落:“你是我的心魔。”
黑衣青年的身影被大雨浇湿,他放任自己融入这场雨幕,像是浮兀于人世的鬼:“哦?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早该想到的。”齐云天很少有执剑的时候,一直以来,他也极少动用那样锋利的兵器。从前曾有人与他说过,他心中锋芒太盛,不宜用剑,伤人亦伤己,“你其实藏得很好……你知道我从初涉幻境起便在怀疑你,于是四象斩神阵时,你故意在我面前显露,让我误以为那个‘张衍’是真实的,是无辜的,趁虚而入篡改了我的记忆,将我彻底拉入了这片假象之中。你反复误导我,让我相信你所编织的一切,但这一切毕竟是依凭着我的记忆所演化,你到底还是疏忽了一些破绽。”
“愿闻其详。”张衍仿佛并没有被揭穿的自觉,仍是作为他弟子时应有的姿态。
齐云天也仍是淡然的姿态,唇角明明弯着,线条却又显得冰冷而坚硬:“还记得你化丹用的那些外药吗?”
张衍一怔。
“我记得我曾经为你,不,应该说是为张衍准备过一份化丹所用的外药,可是我找遍了自己习惯搁置常用物品的地方,都一无所获。”齐云天盯着他的眼睛,“最后,我在烟微殿的角落找到了它。真是奇怪,若张衍当真是我最心爱的弟子,我替他准备的化丹用药又怎么会存放在那样偏僻,不会动用的地方?”
“确实,你就是这样的人。虽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其实一点细枝末节的小小端倪也能让你费尽心思去寻根究底。”张衍竟是认同地颔首,“就只是这样吗?”
齐云天的眼中没有一点多余的情绪,之前那些笑意统统敛去,只余下冰凉的余灰:“其实你一直将这个幻境粉饰得很周全,近乎完美。你一边诉说着谎言,又让那些谎言尽可能地贴合我的记忆,缝缝补补,惹得我怀疑,又忍不住相信那是真的。”
“要让你相信这里发生的一切,确实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那些过去对你的影响太深了,你这多年来,根本就是在为过去而活。我只能试着淡化你对当年那些事情的印象,但就算如此,你对过去的怨憎也险些要苏醒过来。玄水真宫,共有大殿七十二座,偏殿一百二十八处,大小楼阁亭台三百六十四方,回廊长桥并上长阶小径,共一千零二十四条。这些,是你当年忍辱负重一一数过来的,你每数过一处,就在与世家的账上记下一笔。那时候的你,太恨了,旧伤折磨得你快要死掉,你心中想的也只有毁灭。”张衍低声开口,笑了笑,却又不像是嘲笑。
“如果不是因为仇恨,也许我早在十六派斗剑归来的途中就已经死了。”齐云天丝毫不为所动。
张衍平静地反驳:“这样活着的你,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齐云天良久没有发话,半晌后才予以回答:“你知道究竟是什么才让我彻底清醒过来吗?”
“是什么?”
“是你。”齐云天的话语利落而分明。
张衍偏过头看着他。
“你,顶替了那个人的皮囊,顶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