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师徒情谊,零落到尘埃里去。那么突如其来,又好像……不值得意外。

“德不匹才,往后,你便在玄水真宫好生静思己过吧。”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三百六十五

被弥方旗锁了的玄水真宫其实与从前也没有什么不同。齐云天有时走过寂静的长廊,听着回响其间的脚步声,忍不住这样想着。

禁足的法旨并未外传开来,也算是长辈给他这个三代辈大弟子留的一线颜面。想想倒也觉得可笑,既然已是猜忌自己到如此地步,又何必再故作仁慈?横竖不过是一枚棋子,用着得心应手时,他便是一呼百应的十大弟子首座;稍有不顺上意之处,就心生忌惮,百般戒备提防。

日子百无聊赖地消磨着,光阴被困顿在一方天地间。在凉亭里誊写道经的时候,能听见竹叶懒洋洋地随风落地的声响。这个时令的黄昏有种压抑的沉闷,笔尖饱蘸墨汁行走于绢上,依稀带了滞涩之感。

曳地的半匹白绢上写满密密麻麻的经文,没有一字不工整,甚至连半点心思也不肯漏出。

一段写罢,心中那口郁结之气终是难以为继。齐云天将笔弃掷于一旁的笔洗中,捏了捏鼻梁,只觉得有些倦怠,抬起头时,视线却猝不及防撞上一抹漆黑。

“张……”他还未自惊讶中回过神来,手腕便被一把握住,力道出乎意料地蛮横。

“老师。”张衍嘴唇嗫嚅了一下,声音低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何不肯告知弟子?”

齐云天抬头看着这个站在桌案前的青年,斜阳的余晖自他背后照来,投下高大傲岸的阴影。他没有拒绝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只静静一笑:“回来了?这次你外出除魔也是辛苦,去好生调息休整一番吧。”

张衍手上更加用力:“老师!”

齐云天以空着的那只手替他拂去衣衫上一丝褶皱:“还有何事?”

“那弥方旗……”张衍一指凉亭之外,“您告诉我,师祖为何要以弥方旗镇锁玄水真宫?他为何要将您关在此处?”

“福泽之恩也好,雷霆之怒也罢,既是长辈之意,受着便是了。”齐云天简单地笑了笑。

张衍看着他透不出情绪的眼睛,终于松开手:“是因为苏氏的事情,对不对?他们怀疑是您对苏氏下的手?师祖不肯告诉弟子您错在何处,只说您需修身养性,老师……”

齐云天有些出神地看着远处,最后目光又落回了他的身上:“你如今虽身是十大弟子,但丹壳未破,还需勤勉修行。玄水真宫如今不宜留人,你稍作歇整,便收拾一下,去正德洞天闭关吧。”

张衍一怔。

“去吧。”齐云天站起身,自桌案后走出,顺手捞起逶迤在地的白绢卷好。他正要再叮嘱些什么,就被张衍一把擒住手臂,摁抵在旁边的立柱上。青年急促的呼吸与背后冷硬的雕文困住了他,让他进退两难。

抄满道经的白绢散落在地,铺开一片婉然。

“弟子哪里也不会去。”张衍一字一句,“弟子说过,会一直陪着您。”

齐云天并不习惯这样被接近的姿态,但他依旧是耐心而隐忍的:“怎么像个孩子一样?老师的话也不听了吗?”

张衍径直抱住了他,双手环过他的背后,用力将那具清瘦的身骨摁入自己的怀抱:“老师,弟子相信您。就算他们都怀疑您,但弟子不会。”年轻人的话语里有种近乎坚决的力量,“弟子知道,老师答应过我的事情,从不反悔。”

齐云天忽然觉得有什么涌上了喉头,一开始只尝到了苦意,渐渐地才感觉到血腥。他猝不及防呕出一口猩红,如果不是张衍紧紧抱住了他,便要就此栽倒在地。血仿佛是从心头被刺中的某一处涌出来的,夺走了全身的温度与力量。他只觉得荒寒,整个人像是行将就木的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