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修士抬手死死地按住额头,已无力再回应那份语重心长。
齐云天只觉得有什么重如千钧的东西压得自己跪倒在地,还在不断抽打着自己的脊梁。他仿佛听见了许多个声音在此起彼伏的喊叫,伴随着轰隆作响的雷声。心中的情绪一瞬间癫狂起来真是可笑,他的弟子被人重伤,至今昏迷不醒,而他身为授业恩师,要做的却只是隐忍和退让!为什么?凭什么?
不能放过苏氏,敢动玄水真宫门下的人,他一个都不放过。
若连自己的弟子都护不住……更勿论其他。
他收紧手指,指甲用力抠入砖石之间的缝隙,指尖传来的钝痛根本不足以教他清醒过来。他只觉得整个人都置身于一场大火之中,那火烧得他五内俱焚,烧得他生不如死。
“老师!”
浑浑噩噩间,齐云天依稀觉得有谁抱住了自己,意识从一片巨大的虚无感中被拽回了身体,他本能推开一切扶持,低声咳嗽着,视野终于渐渐恢复了清明。
他抬起头,看清了张衍苍白而写满担忧的脸,心头忽地一酸。
“老师,弟子无事。”张衍执意扶他回原位坐好,自己端正地跪坐在两位长辈面前,平静开口,“方才师祖所言字字在理,还请老师勿要为弟子一己之私而如此伤怀。是弟子学艺不精,这才没有防备到苏奕鸿的后手,弟子……”
“够了。”齐云天按住他的手,“回去好好歇着。”
张衍久久地望着他:“老师,苏氏根基深厚,除非是犯下叛门大罪,否则就算是掌门真人,也断没有轻易将其诛除的道理。”
齐云天微微一晃神,一个念头伴着这话语在心中亮起。他似笑了笑,目光在灯火下生出几分霜寒之意:“那就让他们叛门吧。”
孟真人眉头一皱:“云天,你这是何意?”
“老师,苏氏百年之前失了一族洞天,如今又失了十大弟子之位,门中地位早已大不如前,如此情势下,他们若想重振昔年声望,唯有冒险另寻出路。”齐云天口吻冷淡而轻巧,如同在诉说一件寻常之事,“弟子记得,深津涧九曲溪宫之下,曾有一座祖师加盖封禁的真龙府。而此地,当年正好赐予苏氏开府。”
“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孟真人声音压低了些。
齐云天俯下身去郑重一拜:“弟子明白。弟子此番算计,便是要灭尽苏氏一族。”
“只为张衍一人之伤,你便要如此不顾体统,不顾大局?”孟真人话语陡然一沉,“你纵使灭尽苏氏满门,那孩子的伤也……”
“老师所言不错,张衍之伤,纵使苏氏灭门,弟子犹嫌不足。”齐云天字字分明,透着冷锐,“如此,倒还算是便宜了他们。”
“你放肆!”孟真人终是低喝一声,难掩愠怒。
齐云天神色却愈发平静,俯身叩首。
“师祖息怒。”张衍在齐云天身边跪下,“老师非是有意顶撞,只是……”他不经意间牵扯到肩头伤口,轻嘶一声,只得抬手按住,转而看向齐云天,“老师,此事干系重大,切莫因小失大。”
齐云天一言不发,默默阖上眼。
心中仿佛有燎原一般的恼怒与怨恨在作祟,教他咬牙切齿。没有人能伤害他的弟子,没有人能伤害他看重的人,若有谁敢触碰这道底线,他必要教其血债血偿。
手上忽地传来一点微凉的温度,齐云天转过头,正对上张衍眼中深深的忧虑。
“老师……不可。”张衍微微摇头。
齐云天注视着那只被他紧握住的手,手指略挣扎了一下,却被握得更紧。
“老师,您身是十大弟子首座,更被掌门及诸位真人寄予厚望,断不可因弟子之事平添污点。”张衍缓缓发话,“弟子既是玄水真宫门下,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