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比之期转瞬即逝,清晨时分,待得望星台钟声一起,齐云天便携张衍上了墨盘龙蟒锁厢车,不紧不慢往十峰山而去。

“这十峰山,原本只是一座山,听闻当年太冥祖师到得此地,见一片穷山恶水,甚是不喜,于是以大神通将其一分为十,这才成就一片玄奇之地。”车辇踏着云浪而行,远处渐渐已可见十峰山上道道华光,齐云天见张衍好奇,遂替他解惑,“你所见的玄光,乃是你那几位师叔率领门人放出法力撑起的声势,自然是一派煊赫。”

张衍收回目光:“以恩师的修为,自然无需刻意显露。”

“有些东西,原也不需要时时抛出来给人看见。”齐云天笑了笑,“记着,没有亮出来的底牌,永远是最厉害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三百六十一

“吾等见过大师兄。”

此时十大弟子已至其八,众人见一道碧波白浪飒沓而来,上有双蛟狰狞,车辇华然,尽数起身,稽首拜见。齐云天衔一丝气定神闲的笑意,随手一掸袖袍,便有万顷水浪排挞而来,齐聚第一峰相迎。前来参加大比的众弟子尚未自那浩荡的水势间回过神来,那漫天波涛便在车辇落定的同时猛然一收,了无痕迹。

张衍先行下得车辇,转而向着齐云天伸出手去:“老师,请。”

齐云天注视着那只在自己面前摊开的手,最后终是将手交付与他,步下车驾。他立直身体,站定于第一峰,环视一圈各个峰头后略一抬手:“诸位师弟无需多礼。”

“老师好生威风。”张衍低低一笑,随侍在齐云天身侧,“咦,怎不见钟穆清师叔?”

齐云天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第三峰,见怪不怪:“你钟师叔受教于琳琅洞天,一直不大掺和门中之争,便是为师,也许久不曾在大比之上见他出席了。”

他这般说着,果然便有一女修驾鹤而来,言是钟穆清闭关,无暇赴会。齐云天淡淡应了一声,转而命张衍设下法案,焚香祝祷,请出一纸法书,恭迎洞天。待得高处传来溟沧诸真的肯首,便有钟磬声在整个十峰山内外回荡开来,以示大比开始。

张衍立于齐云天身侧,纵观全场:“老师以为,宁师叔会何时出手?”

“你宁师叔行事看似直接,却又不失稳重,自然不会在开局时莽撞行事。”齐云天漫不经心地看过远处几个年轻弟子,眼中带了几分懒散之意,“且先教旁人做过几场,待得时辰恰好,再下场也不迟。”

“老师可是觉得那些人的比斗无甚可看?”张衍见自家恩师端坐间透着些心不在焉,不觉笑了起来。

齐云天被他点破也不见怪,只一并笑了笑:“为师在这首座之位上呆了三百年有余,出席过十数场大比,这些阵仗多是大同小异。同你说一句实话也无妨,那些雕虫小技,倒也真是看得倦了。”此刻已有第一个弟子下场挑战,他冷眼看着,微微摇头,“此番大比,也唯有你宁师叔那一局需得留心几分。若胜,自然皆大欢喜,若负……这盘棋该如何下,便需要从长计议了。”

张衍在一旁静静听罢,最后只笑道:“却不知若是弟子下场比试,可能得老师青睐一二?”

“你啊。”齐云天只把这话当做打趣,置之一笑,轻声叮嘱,“你虽丹成二品,但眼下丹壳未破,与十大弟子尚有些许差距。此番大比结束之后,便安心闭关,好生打磨丹壳,为师自会助你。”

师徒絮语间,十峰山内已是斗过几场,皆是不痛不痒之争。出面挑战的弟子也多不为求胜,只一心想在洞天真人面前搏个彩头。齐云天潦草看过,在弟子名册上偶尔勾画两笔,抬头看了眼日头,话语忽地一沉:“是时候了。”

张衍抬眼看过去,果然见一道飒爽剑光穿云而过,入得场中,白衣的宁冲玄身形挺拔傲岸,向着第九峰叫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