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需碎了那颗被他注入过土行真光的碎石即可,不料有人居然会先他一步。
且偏偏还是齐云天。
齐云天此人,以张衍对他的了解,自有一派三代大弟子容人的气度,却也手腕了得,更不会做无用,无把握之事。联想起白日里范长青前来观战,现在看来果然是齐云天在幕后指使,一来探究他现下修为,二来多半也是想拿他把柄。
他注目着那个轻袍缓带的身影,内心的念头一转再转齐云天亲至此地,显然是已发现了些许破绽,眼下无论他开口说些什么,只怕都会落入彀中,倒不如以静制动,徐缓图之,且看对方意欲如何。
齐云天也确实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突兀地与张衍再见。
不是在钟灵毓秀的昭幽天池,也不是在清风雅静的玄水真宫,而是在这样一片乱石云浪之间,黑天白月之下。
冷月如霜,连带着也照得人眉眼发凉。齐云天仍是负手而立,微讶后依旧能平静地还以一笑。张衍的轮廓在月色下格外分明,他本是极俊朗的男子,这些年道行精进,愈发显得器宇轩昂。
齐云天看在眼里,只觉得他似乎瘦削了一些,却又比离山时多了几分傲气,像是一口清霜宝剑开了锋,又出了鞘。
二十年弹指一瞬,不过几次闭关几次参悟岁月便溜了过去,直到此刻再见到张衍,齐云天才忽地生出一种时过境迁之感。他看着面前这个行礼之后便不再多话的年轻人,默然半晌,终是滴水不露地笑了笑:“一别经年,张师弟的道行又上一重了。”
张衍听着这话,心知自己的丹品十有八九被齐云天看出了端倪,对方这番说辞,看似问候,实则带了些许试探和暗示。但他毕竟老练,应付起来倒也从容:“齐师兄说笑了,参长生悟大道不进则退,师弟虽然离山云游,亦不敢懈怠。”
绝口不提自己为何深夜到此,也一并避开了成丹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