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张衍终于意识到,这个人虽然在玄水真宫沉寂了数百年,但骨子里仍是昔年那个孤身赶赴十六派斗剑的齐云天。他的强大来自于他的无懈可击,这个人身上几乎不存在任何错误的判断与破绽,他可以在一瞬间看穿局势,甚至洞彻得更为长远,教人不得不服。

“今日能与大师兄一战,确实获益匪浅。”张衍收敛了剑光,一眼环顾四周。

齐云天或者说是其中一个齐云天静静地注目于他:“我不想伤你。你我本不该如此,到此为止吧,何必再做无谓之争?”

张衍微微一哂,摇头笑道:“你其实也很清楚,今日之战无论结果如何,既已这般刀剑相向,便再也回不去了。”他抬起手,指尖蕴藉已久的惊雷骤然爆开,“其实早就回不去了。”

电光火石间,紫霄神雷将方圆十里尽数炸开,将一切淹没绞碎,那是他自一开始就筹谋好的雷霆一击就算齐云天身负再多自己所不知晓的法术神通,也难挡这样蓄力多时的浩荡惊雷雷电蔓延四方,交织成网,而他就借着天地一瞬间的苍白化作清光杀出,长天剑向着一处云头斩落,逼出那个藏身其中的始作俑者。

齐云天左臂被剑光擦伤,他微微苦笑,随手按过伤口,衣袍上晕开的血红证实了他才是正身。

“我说过,若是连如此简单的真假都看不分明,才真是辜负了这多年情谊。”张衍剑尖倒转指地,声音冷沉,“‘芳华天影’确实玄妙,可惜大师兄还是失算了。”

“愿闻其详?”齐云天放下手,直视对面的年轻人。

张衍不语,目光落在他垂落在肩头的发带上。

齐云天一怔,旋即醒悟,最后只得自嘲一笑,随手将发带扯下:“原来如此。这本就是你自法衣上割下的一段,芳华天影虽可仿万般万物,但似这等法器外物,却只能化形,不得精髓,无怪乎会被你看出破绽。”

“大师兄方才问我何必再做无谓之争,”张衍看着他,“现在也轮我问上一句,师兄可愿认输,到此为止?”

齐云天轻笑出声,眼中尽是张衍无从明了的光:“张师弟说笑了,为兄此生,不乏与人斗法死生一线之时,却从未有认输之说。”他略微仰起头,目光望向夜空,露出不自知的傲然,“争?我当然要争,我若不争……”

他不再说下去,那一刻张衍自他眼中窥见了某种隐秘的伤痛。

然而那不过是一瞬间的失态,下一刻,他又回到了一贯端然从容的模样,唇角笑意微扬,是张衍读不懂的高深莫测。

“现在就断言胜负还为时尚早,你看,”青衣修士抬起手来,“下雨了。”

伴随着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语,天空中雷声滚滚蔓延,暴雨轰然降下,淹没了他的身影。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三百二十八

张衍几乎是在大雨倾落的一瞬间意识到不好,然而长天剑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被斩开的雨幕乍分又合,他再次失去了齐云天的方位。不,那个人不仅仅是单纯地藏匿起来,事实上他的气机于大雨之中无处不在,也正因如此,才让人无从分辨他究竟在何处操控着这一切。这场雨打破了他一切的计划。

他袖袍一振,荡开那些靠近自己的雨水,冷眼扫视着漆黑的四面。难怪那个人一直会关注着天云之上的动静,他从一开始就在等着这场大雨那个人是故意将最开始的紫霄神雷引向高处,以此聚集雷云,又刻意诱导他使出紫霄神雷网做最后的引子。对于修《玄泽真妙上洞功》之人而言,这样一场雨实在是占尽天时地利。

他到底还是小瞧了齐云天。

然而往来交手了这么多回合,那个人始终没有正面与自己一战。他一次又一次地借着虚影同他周旋,却再未施展过任何可以称之为进攻的手段。莫说龙盘大雷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