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倒更为坦然,她当年被一杯酒毁了道根,从此只能止步化丹三重境,元婴无望,只怕再有不到两百年也当寿尽,是以许多事情已早早想开。
而齐云天却只是温言问询了他们几句近来的境况,叮嘱齐梦娇多按自己所传的炼气之法养生,又向着周宣多问了两句他那徒儿的事情。
“倒是个可爱的孩子,也不必太拘着。”齐云天淡淡道,“多领她四处去转转也好。”
周宣只觉得齐云天今日分外宽和,比起严师,更像个和蔼的长辈。他虽也跟随齐云天有些年头,但很少会产生这样的感觉。他连忙应下:“是。恩师若喜欢那孩子,弟子改日便多带她过来向恩师问安。”
齐云天轻轻舒了口气,转而道:“一晃眼你也元婴了,只是按门中规矩,五功三经非真传弟子不可精修。之前为师整理了两份旁的功法,倒正合适你与梦娇修习。自明日起,九院那边的差事就免了吧,留在玄水真宫好生修行便是。”
这次连齐梦娇都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恩师,可是我等惹了什么……”
齐云天微微摇头,宽慰一笑:“如今魔劫渐近,再有十年不到,便有魔穴现世。为师不能拿你们去冒这个险。至于旁的事情……”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竹林小路的尽头,见范长青正急急忙忙地赶来,笑了笑:“范师弟无需如此匆忙。”
齐梦娇与周宣随之起身见礼,口称范师叔,范长青忙扶了他们,又向着齐云天一拜:“大师兄相召,小弟岂可怠慢?不知大师兄有何吩咐?”
齐云天虚扶了他一把,笑意温和:“为兄近日于修行上若有所悟,门中许多琐屑之事料理起来力不从心,这些……”他衣袖一扫,将前前后后积压的许多卷宗撂在案几之上,“以后便不必送到玄水真宫了。门中自有良才美玉,说得上话的也大有人在,交由给他们处置便是。”
此言一出,范长青亦是大惊:“大师兄,这是……”
“没什么。”齐云天轻描淡写地截断了他的询问,和煦的笑意里带了某种毋庸置疑,“那就辛苦范师弟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范长青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齐云天疏于打点这些事情的时候也并非没有,但似眼下这般尽数不理,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实在是,匪夷所思。
“说来,有件事总归还是得报与大师兄知晓。”范长青刚要退下,又半路想起什么,再次开口,“任名遥任师弟几日前不知所踪,小弟派人去四处找了找,至今还无下落。”
周宣面上不动声色,目光却往齐云天那儿瞥了一眼。
齐云天神色淡淡的,随手抚过袖口:“哦?可有问过近来有何人见过任师弟么?”
“已是问过了,灵机院那儿有人说,一月之前,任师弟还曾去讨要过修炼的外物无果。”范长青叹了口气,“小弟心想,任师弟极有可能是外出寻药忘了向门中报备,昭幽天池那边也说,仿佛确实曾见着任师弟离山。大师兄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齐云天手上的动作有一瞬间细微的停顿,却并不明显。他仿佛思量了片刻,随即道:“若是离山,那找也无用,且先记上一笔报与老师知晓便是。”
“是。”
如此又闲话了几句,范长青与齐梦娇周宣三人便各自退去。齐云天在亭中独坐了半晌,看着阳光下茂盛葱茏的竹林与清澈静谧的湖泊,神色始终淡薄平静。
他往碧水寒潭边走去,见龙鲤还在湖底睡得香甜,便折了方向,往旁处步去。玄水真宫这样辽阔而广大,若是徒步,只怕走上一天一夜也未必能走尽每一处曲折回廊。可齐云天却觉得,这样才好,这样才足以消磨漫长寡淡的时光。一个人走着,总好过一个人坐着,躺着,这样一步又一步,总归显得是有事可做。
他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