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来得那样胶着,红衣的真灵看着那张苍白的脸,终是忍不住先开口:“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想起来了。”齐云天轻声开口,讲述着一个教他不堪重负的事实,“他都知道了。”

“什么?”真灵一时间没能马上反应过来,随即才明白他的意思,眉头紧紧地皱起,斩钉截铁地开口,“不可能的。”

她反驳得太过利落,以至于教齐云天都不觉注目于她。

真灵对上那一瞬间略显茫然的目光,咬了咬唇,重复了一遍:“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想起来的。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齐云天阖上眼,他现在听什么都只觉得疲倦:“都无所谓了。”

“你们吵架了吗?”

“也许只是太累了。”齐云天抬手摸索着自己的眼角,那里果然是干涸一片,“也许是一开始就错了。”

真灵不易察觉地一愣,随即小声开口:“你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齐云天并不理会她,任凭她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暗里。

“是不明白,还是不敢明白?毕竟那可是你一手磨出来的刀,当然不敢相信那把刀会有指向你的那一天。”

“不……你不能杀我!你会遭报应的!”

“不敢当。大师兄连坐忘莲这等元神法宝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附于我身,又有何事不能做得天衣无缝?”

“原来这就是……我的报应啊。”他轻声开口,仿佛叹息。

黑暗淹没了他,他也就此放任自己沉入荒芜的深渊。而这一次,将他拉出这片暗无天日的人,已不会再伸出手来。

第三百零五章 三百零五

“花水月”真灵再见到齐云天已是七日之后了。她那日离去前,特地将“花水月”留在了天一殿的法榻旁,此刻感觉到气机波澜,便知当是人已经醒了。

她拎着裙摆拾级而上,正撞见齐云天自大殿走出,一袭天水青的道袍被风吹得舒展开来。他看起来一切都好,虽然长发未束,气色却已是如常,不见一丝不合时宜的情绪,就如衣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

“你……”真灵看着阳光照亮那张自暗处浮现的脸,反而觉得有些忐忑。

齐云天远望着殿外晴好的天气,随即目光落在她身上,将棱花镜交还于她,微微笑了笑:“有劳前辈费心了。”

真灵并不接过,只一丝不苟地打量着他,道:“你还是拿着吧,有什么事也方便叫我。你已经没事了吗?”

齐云天笑着抬袖一拂,收起殿前那堆积的卷宗,步下台阶,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照亮袖口的云纹,若即若离:“梦娇他们都还好么?”

“都好。只要你好,他们自然就好。”真灵跟在他的身后,见他肯开口说上几句话,多少有些欣慰,“你那两个徒弟都来看过你,不过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在殿外向你问个安,等不到你回应,便磕个头退下了。”

齐云天来到林间的凉亭里坐下,弹了三张法符出去,不多时,齐梦娇与周宣便结伴匆匆来了,真灵也随之隐没了身形。

“恩师。”齐、周二人入得亭中,各自稽首一拜。

齐云天含笑抬了抬手,示意他们无需多礼:“坐吧,为师也许久没有同你们说会儿话了。”

齐梦娇与周宣俱是一愣,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与讶异。前者到底陪伴齐云天时日更久,当下自然先一步反应过来,笑道:“恩师素来日理万机,今日倒难得有了闲暇,可是要考教弟子们的功课?”

周宣自入得元婴后功行便进展困顿,一则受限于天资,二则他乃是记名弟子,虽修《玄泽真妙上洞功》,但不得真传,前途有限。若齐云天此刻问起,他纵使再尴尬,也只得一五一十答了。相比起来,齐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