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如今魔劫之势渐渐显露,海上愈发不太平,是以齐云天抵达近海之处时仍难见舟船往来,反是有不少仙家弟子四处巡游。
他远望片刻,随即示意龙鲤停下,拍了拍它的额顶:“你便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回。”
龙鲤不明所以地哼了一声,摇头摆尾,似不舍他离开。
齐云天收起秋水笛,踏着水浪自龙鲤头上走下,抚过它湿凉的鳞片,温和叮嘱:“好了,不会太久。莫要太靠近海岸,免得吓了旁人。”
龙鲤乖巧地蹭了蹭他的掌心,随即调转身形,一下子潜入海底,自己去寻觅这片新鲜地界的乐子。
齐云天安顿了它,便腾云御风而起,收敛了一身气机,继续赶路。
听闻沈柏霜所立宗门乃是在东胜洲极北的神屋山,此地昔年原是被邪派所占,后被其驱逐出境,立下了涵渊一派。神屋山……齐云天依稀回忆了一下,书上亦是有载,那是一片终年覆雪的群山,西临芦夜大河,毗邻北摩海界,无论行山走水,皆是玄奇灵秀,可堪为仙家立派开宗之地。
他想,若是张衍来此接管宗门,那必是不会差的。他这个张师弟,性子里从来就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骄傲,任何事但凡决意要做,便定要做好,不逊前人。
想到此处,齐云天不觉一笑,但心头终究无法那样轻松。比起涵渊派是否兴旺,他更在意张衍的安危与修行。张衍当年赴十六派斗剑时尚是才入元婴,如今数十载过去,却不知是何境界?
还有那涵渊派……贸然登门终归会有所惊扰,还是在神屋山附近四下打探一番才好。
“那些人是何时来生事的?”张衍接过老道人递来的茶,一边转碗摇香一边开口问道。
老道人为自己也添了一盏,呵呵一笑:“算来也有一年了。隔三差五,我这里便不得安宁。”
张衍微微皱了下眉,仙罗宗敢在神屋山放肆,改日定要好好收拾一番。他眼见对面那老道人一身灵机已是薄弱,仿佛近油尽灯枯之地,于是道:“此番杀鸡儆猴,仙罗宗必不敢再来此地生事,道友也可宽心了。”
“张掌门的好意小老儿心领啦,可惜小老儿没有这个福气。”老道人捧着茶碗,安然望着观外的碧湖,“其实他们只要再等几日,小老儿也就拦不住他们了。”
张衍抿了口温热的茶水,转而注目于他。
老道人抚弄着窜上自己膝头的小虾,平静道:“实不相瞒,小老儿如今寿数将尽,已到了该转生的时候。只是一直挂念着这一年乃是‘嬿婉’抽芽的时候,想着最后再折一季这茶,这才拖延到如今。”他叹了口气,“可惜如今看来仍是赶不上了。那‘嬿婉’尚有三日才成,以小老儿如今残躯,恐也只能再为张掌门煮上这一炉茶。”
张衍一怔,随即忆起那阻拦仙罗宗弟子的屏障,便知他必是耗费了本元在行饮鸩止渴之术。他想了想,道:“道友若有意,来世可入我涵渊派修行。”
老道人品着茶,与他静静一笑:“有劳张掌门费心了,只是来世的事情谁说得准呢?倒是张掌门此番出手相助,小老儿无以为报,唯有将这郁穆观双手奉上,张掌门可别嫌弃。”
张衍注视着那张苍老的脸,随即挪了目光,只默默饮茶不语。
“说来,几年前小老儿曾送了份‘春欲晚’到贵派,不知张掌门可有见着?”老道人用木枝拨弄了一下火候,忽地想起这茬,“这‘春欲晚’极难采摘,之前几季小老儿都自觉不好,便不曾奉上,只挑了最上乘的一季送到涵渊,还请张掌门莫怪。”
“确实极好,道友费心了。”张衍不曾想他竟对此事如此上心。
老道人缓缓伺候着炉火,等着又一轮水沸:“数十年前张掌门说起那‘春欲晚’时我便知道,张掌门说口中问的是茶,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