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书上所载,那雷云之中固然凶险万分,却也可借法宝飞舟之力作为抵挡。不曾想如今之势比之从前早已生猛了百倍不止,寻常法宝不过杯水车薪,为求速度,最后他索性只得以龙盘大雷印开道,以雷治雷,拓开一条路来。
饶是如此,他也足足花了一月的功夫才度过此地。
他略呼出一口气,用秋水笛敲了敲眉骨。过了这片乌金雷云,东胜洲便已是近了,这一行紧赶慢赶,仍是几乎耗去了一载。
齐云天翻手招出一枚水球掷于海中,眨眼间海上荡开一声龙啸,龙头鲤尾的独角大妖自水中冲出,在他脚边匍匐下身。
“接下来要有劳你了,走吧。”齐云天踏上龙鲤,盘膝而坐,替它指了个方向。
龙鲤顺从地回应了一声,抖擞了一下精神,立时驾水奔腾而行。
齐云天阖上眼,开始调息吐纳。他有意趁着此时还在海上调理片刻先前破开那雷云实在有些虚耗法力待得少顷抵达陆洲之时,便可继续以法身赶路。
他此番离开山门,不仅匆忙,而且莽撞,然而张衍这一面,却是非见不可。
这念头一路伴着他跋山涉水,飞云御风,直到眼下,东胜洲已不过万里之遥,却在振奋与欣慰间生出一丝茫然。他固然可以不顾一切地来见张衍,但张衍会想要见到他吗?自己会否太过自作主张,以至于贸然得有些冒犯?
玄水真宫外的禁制明明已经被自己亲手破去,却仿佛还刺在心上。数百载师徒,犹自落得这个下场……
“天地间从未有亘古不灭之物,九州山河尚有灰飞烟灭之时,何况区区浓情蜜意?”
不知为何,当年那人的不辞而别,此刻细细想来,竟也觉得让人惴惴。他从未如此辗转反侧患得患失过,却总是忍不住为了张衍一想再想。
百般念想到了最后,终归都结出一样的果想要见他,哪怕只有一面,也想要见见他。看看他是否安好,在东胜洲过得可还如意。只要知道了这些,便可放下心来。此行本就无所谓什么值不值得,只要是为了那个人,总是值得的。
第二百四十七章 二百四十七
张衍驾云转眼已飞过几座峰头,遥遥便见那栽种灵茶的碧湖之前围有几人,似在对不远处的郁穆观指指点点。
他微微眯起眼,依稀辨认出那是仙罗宗弟子的袍服他初至东胜洲时曾与这西济海界上最大的宗门打过照面,是以有些印象。他匿了气机伫立于云头,瞧着这些人手执法剑朝着空茫处不断劈砍,却仿佛始终被什么拦住了脚步,入内不得。最后,其中一人骂骂咧咧地狠啐一口,掏出一枚法符,耀武扬威似的晃了晃。
“臭老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人拔高了声调,“我仙罗宗看上你这些花花草草乃是你的福气,好生归于我派,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几位仙长,小老儿有言在先,郁穆观不入旁门,恕难从命。”
老道人隔着灵湖遥遥一拜,话语不卑不亢。
那人冷笑一声,一把将法符拍出,击在那结界之上。那法符似内蕴磅礴法力,一瞬间地面摇晃,湖水翻涌,拦路的屏障根本无法承受这等威压,已有皲裂之势。
张衍目光一冷,翻手间一滴水弹出,将那法符瞬间洞穿。
“什么人!”那人眼见法符光芒尽失,不觉大惊,登时回身一看,“竟敢敢坏我仙罗宗之事?”
“我神屋山地界,几时轮到仙罗宗指手画脚?”张衍淡淡开口,再一抬手已是将此子方才拿捏法符的那只手斩去如今他乃是神屋山仙城执掌,与仙罗宗本井水不犯河水,但对方弟子竟敢来此嚣张,便怪不得他下手不留情。
“你是何……啊!”那人捂着断手气急败坏,叫嚣得更是厉害,不曾想下一刻另一只手也是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