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女童还是退后了两步,似极不喜他这个样子:“我或许该相信你,但你这样的人,也教我不敢信。”
“信与不信,只在前辈一念之间。晚辈无意置喙。”齐云天平静对答。
“那好。”女童一指旁边仍是沉睡的张衍,“我且问你,你刚才说的那些与你师弟相关的话,是真是假?你究竟,是以何心思待他?”
她这一指来得突然,殷红衣袖间飞花乱舞,齐云天顺着她的动作转过头去,目光落在张衍身上。
这一次他却沉默了下去。
“如何不说话?”真灵凑得近了些。
“前辈先前便说过,”齐云天微微笑了,“离开这方‘花水月’,我与他俱会忘记这里面发生过的一切,之前种种,便都做不得数。既然做不得数,是真是假,不过大梦一场,又何必再去寻根究底?”
“你是觉得没有必要回答,还是不敢回答?”女童眯起眼睛,话语渐低,“既然觉得转瞬忘了也无妨,如何不肯说实话?”
齐云天紧抿着唇,笑容一点点收敛,但他终究还是迎上了那目光:“我受同门师弟之托前来魔穴救他,本是无心之举;但今日我决意要带着他一并离开此处,却并非只是因为同门之托。”
女童却破天荒没有再追问下去,只点了点头:“原是这样,那我没有跟错人。”她一扬袖,落在地上的棱花镜飞落于齐云天之手,“你且以血在镜面之上书你名姓,便可祭炼‘花水月’。祭炼之后,你与你那师弟便也能就此离开。”
齐云天拱手刚要说些什么,女童却又仰头冷硬地打断了他:“但我却要与你约法三章‘花水月’虽由你祭炼,带着离开,但我却断不会听命于你。待得找到我要夫君,你便要解了祭炼放我离开。自然,若你不解你没关系,大不了到时候拼个鱼死网破。喏,我说的这些,你可答应?”
“答应亦无妨。只是离开‘花水月’后,一切俱忘,晚辈……”
“你不会忘的。”女童忽然笑了,那笑里带了些讥讽与悲悯,看得人心里发凉,“祭炼了‘花水月’的你,是不会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的。会忘记的,只有你师弟一人而已。”
齐云天捏着棱花镜的手仍是极稳的。他听得这话,并无什么犹豫,仍是按照真灵所给的祭炼之法,以精血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样也好。”
他最后一笔就此书下,眉宇间始终一派沉静,不见悲喜。
张衍依稀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至极的梦。
这梦境单调且模棱两可,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时何地。那感觉有别于入定,竟是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他只觉得,或许是一股极温暖的泉水拥抱住了他,那灵机真是似曾相识。
意识依旧是浑浑噩噩的,仿佛有一点柔软的感觉印在额心,郑重且小心翼翼,像是落在额间的一片羽毛。那羽毛的触感轻而温存,竟还带了些恋恋不舍。
然后神识一下子被某种力道向下一拽,他还来不及反应,意识便已经完全回归身体。
睁开眼时,周围仍是魔穴内的洞窟石壁,上面道道刻痕计数着时日。张衍打坐于洞窟深处的蒲团上,运起水行真光,发觉已打磨通透,便转而开始凝练起幽阴重水。气海里不知为何,似多了一股温润之力周转,他几番捕捉,也不曾领悟其中玄妙,只道是水行真光修到这等地步,自会有此现状。
第二十八章
被压抑了许久的修为重新反哺回身体,魔穴里灵机充沛,填补着之前虚耗的法力。齐云天在张衍修炼的洞窟前闭目打坐,调息周身水气,魔穴内昏暗的光影落在他眉眼间,照出显而易见的疲倦。
附近的灵机略微一动,齐云天似有所觉,睁开眼,看着那个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