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齐云天仍是微笑,仿佛很好奇她为何有此一说。

“你喜欢他,是不是?”少女带着戏谑笑了起来,稍稍飞起一些,拎着裙摆转了转,“我都看出来了。那你们就更不应该离开‘花水月’了。在这方小界里,阴阳混沌,虚实相生,真假并济,可一旦出去了,这里面发生过的一切于你们而言,就都做不得数了。你们什么都不会记得,什么生死与共同甘共苦,可就都作废了。”

齐云天似乎一怔,随即笑出声:“前辈似乎误会了什么。”

少女停下动作,偏着头,迷惑地看着他。

齐云天一转手中玉笛,握定,盘旋在他身边的梨花被逼退:“我对我这位师弟……”他抬头瞧了眼沉睡的张衍,唇角弯了弯,“张师弟是个人才,我也着实很看好他,若是换了往日,必是一枚称手的好棋子,我自然也属意好生栽培。可惜,我这师弟心思也多,笼络起来确实也棘手得很,总归要用些手段,才能让他在等危险难测的地方替我卖命。前辈修行多年,难道不知,皮肉交合,有时未必是情之所至,不过也是点惑人手段罢了。”

少女眨了眨眼,蹙起眉:“你说的这些我不大懂,所以你是想说你不喜欢他?”她背着手,踩着半空的花瓣,红裙翻飞,长发起落,“你们人心真是复杂,我看不出清楚。不如这样吧……”

她飞身到齐云天面前,嬉笑无方:“你既然不喜欢他,那不如杀了他,挖了他的心出来,倒教我仔细看看。”

齐云天竟不怎么意外,却只是摇了摇头:“恕难从命。”

“可见你还是舍不得。”少女掩唇笑了,眉梢眼角尽是促狭,“男子汉大丈夫,竟还嘴硬不敢承认。”

齐云天用秋水笛漫不经心地敲着掌心,耐心开口,目光冷静清明:“前辈恐怕是会错意了。取他性命不过是小事,亦无所谓什么舍不舍得。只是取了他性命,在下便要代替他留在此处,这可非我所愿。”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离开?”少女显然是厌烦了他的弯弯绕绕,觉得好笑,“你便那么想忘了你这师弟对你的切切真情?”

“这话倒不知从何说起。”齐云天淡淡道,“那等事情难道不是忘了更好?”

少女不作声了,绕着他的身边转了一圈,如同打量一件从未见过的物什。最后她咧嘴一笑,目光盈盈:“我倒是真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那好,不如这样,你若是杀了你师弟,我便放你出去。”

齐云天面色不动地望着她。

少女撇了撇嘴,显然是打定主意想看这一出好戏,手指捏诀,满树梨花如大雪漫天,绕着她四散飞舞,最后在她的掌心结成一面棱花镜。齐云天的目光不易察觉地一动,他记得的,这恰是他在那间仙苑的女子闺房里见到的那一面棱花镜。当时他不过将屋子里的陈设扫视过一圈,不曾仔细检查,没成想竟然漏掉了这点蛛丝马迹。

棱花镜浮在少女掌心之上,镜面光洁,却照不出半点影像。四周的气机渐渐起了波动,虚空之中裂开一道缝隙。

“如何?”少女托着棱花镜侧头微笑,“动手吧。”

齐云天看了眼那虚空裂隙,又看向熟睡的张衍,最后终是迈开脚步。

他手腕一抖,秋水笛化作一道清光在手。簌簌飘落的梨花托着张衍落在他的面前,那样一张英气俊朗的面孔,眉目深邃,五官分明。齐云天知道自己这位师弟的模样放之整个溟沧都是卓尔不群的,他看在心里又觉得不只是好看。

他垂眼注目了片刻,手中清光毫无犹豫径直刺下。

少女看着那飞溅而起的血色,仿佛目睹了极有意思的一幕,且惊且喜。下一刻,一道惊雷毫无征兆地砸下,正中她手中的棱花镜。红衣少女惊呼出声,及时飞出几丈远,才免受雷电波及。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