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拜见恩师。”宁冲玄依足了礼数一拜,这才登上玉台。

孙至言端起一旁的残酒一饮而尽,拍了拍自己一旁的位置,示意他坐。宁冲玄只侍立在一旁替他又斟满一杯,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齐师兄托我将此信交予恩师。”

他既不肯坐,孙至言也不勉强,懒洋洋躺在法榻上,随手接了书信拆开,一眼扫罢,不觉失笑:“云天这孩子……”他转头瞧了眼水镜,见没有什么动静,便又望向远处的云雾,啧了啧嘴。

“听齐师兄说,乃是有一事想请恩师出手相助?”宁冲玄不觉问道。

“他道是如今三载已过,张衍也当从斗剑法会返回,这一路上必不太平,只怕还会有洞天真人出手拦路。”孙至言打了个哈欠,“想来也是,那张衍连风海洋那般元婴三重境的修为都不放在眼里,同境界中想来也没几个人能是他的对手,也唯有那些脸皮厚的洞天才干得出来这等以大欺小的事。”

宁冲玄旋即明白过来:“齐师兄想请恩师护张师弟一程?”

孙至言叹了口气,坐起身:“冲玄吾徒,你却少考虑了一桩利害。那张衍此番斗剑,乃是以瑶阴之名行事,既如此,便与我溟沧没有干系。我等若出手直接相助,那便摆明了将把柄送到旁人手里,告诉其他同道,此事乃我溟沧一手策划。你齐师兄也知晓这一点,是以让为师只暗中从旁关照,若来人只是想夺那张衍身上的钧阳气,想来以他的修为自能应付,但若有谁想伤他的性命,那便无需顾虑,出手便是。横竖张衍还是我溟沧的十大弟子,理论起来我们也站得住脚。”

“齐师兄思虑周全。”宁冲玄闻一知十,已推敲出其中关键。

孙至言却并未露出多么轻松的神色,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法榻,叹了口气,将信纸浸入水中,看着一方白纸化作浮萍四散。

宁冲玄难得见自己恩师如此模样:“既如此,恩师何故为难?”

“为师不是为难,只是……”孙至言皱着眉,端起酒抿了一口,“此事说来掌门恩师也关照于我。按理说,云天半年前修得元婴法身,合该去拜见掌门恩师与大师兄,那时便应当对过此事,无需画蛇添足,如今他却托你传信……想想之前,再加上这几年一些事情,为师瞧着,云天那孩子,倒与大师兄生分了许多。”

“所以恩师才在齐师兄修得元婴法身时命弟子备上双份的礼,言是另一份乃是孟真人的意思。”宁冲玄想起一事,恍然明白过来。

“正是。”孙至言颇有些欣慰,随手替他拍去衣服上一道褶,“还是你给为师省心,这些话为师也就同你说说。”

宁冲玄却仍有几分不解:“孟真人乃是齐师兄授业恩师,师兄何至于此?”

孙至言眨了眨眼,换了个更舒坦的姿势躺在法榻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笑道:“为师便是知道,也只当不知道,横竖揣着明白当糊涂罢了……爱徒需知,这世上一些事情,难得糊涂啊。”

第二百三十章 二百三十

雷声作响时,齐云天自案前抬头,看了眼亭外阴沉欲雨的天气。浓云黯淡得像是几近入夜,大约再有些时候,雨便要落下来了

他搁下誊抄道经的笔,看了眼面前两个伏案而书的弟子,略微一笑:“如何了?”

“启禀恩师,弟子已是解完了。”齐梦娇飞快地了结了最后一句,率先收笔。

一旁周宣眼见她停了笔,这才跟着将笔放下:“弟子也是。”

齐云天微微一抬手,二人面前的白绢便飞落在他的面前,上面是他三个时辰前布置下去的一篇蚀文推解。他略翻了翻,一篇结尾墨迹未干,另一篇便是不看那已然凝了多时的墨迹,只自那方正的字中,也能瞧出些胸有成竹。

“要下雨了,都回去吧。”他不置可否,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