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天闻言微笑,依靠着背后的软榻:“宁师弟此番前来,必不止是为了陪为兄下上这一局棋。”
宁冲玄也不遮掩,径直点头:“昨夜张师弟斩杀平都教长老一事,大师兄当已知晓了。”
“不错。”齐云天支着额头望着远处水波澹澹,“不过我也只是听说了个大概,具体如何,还需宁师弟教我。”
宁冲玄仍是那副沉着而冷定的模样:“当时平都教弟子挑衅张师弟不成,其师胡长老便欲为门下出头,言是要与张师弟做过一场。只是那一场来得甚是微妙,我虽未入元婴,但也看得出来那平都教暗中动了什么手脚,却被张师弟识破,这才惹来杀身之祸。只是此番虽然理在溟沧,但平都教若真要闹个说法,张师弟只怕有难。”
“孙真人如何说?”齐云天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对面的同门。
“恩师言是若换旁人,此事当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如今涉及平都教,掌门看在秦真人的面子上,也需拿出个说法。”宁冲玄如实道,“但我想大师兄当有办法替张师弟免于此难。”
齐云天失笑道:“宁师弟这么说,倒教为兄愧不敢当。我如今足不出户,哪里能置喙这等事情?”
宁冲玄转头看了眼趴在岸边小憩的龙鲤:“昨夜张师弟乘龙鲤前来赴宴,人人皆道是大师兄借予他的坐骑。但我却知晓并非如此。大师兄的龙鲤乃是独角,而张师弟所御的龙鲤却是双角,并非一条。”
齐云天并不意外他能觉察到这一点,只微微一笑:“宁师弟慧眼如炬。”
“张师弟敢于如此做,背后必少不了大师兄推波助澜。”宁冲玄正色道,“大师兄对于张师弟之事素来上心,定会未雨绸缪。”
“未雨绸缪,只是因为到底有时候力不从心。”齐云天呼出一口气,揉了揉额角,“宁肯多此一举,也绝不错漏一步。此番秦真人必会插手,不过张师弟当也不至受重罚,掌门师祖行事果毅,想来自有决断。”
宁冲玄闻他如此说,不觉道:“昨日孟真人在场,也是如此说的。”
齐云天听得那称谓略微有些失神,沉默半晌,才仿若不经意地开口:“我近来闭关,倒也有许久不曾见到老师了。他老人家可好?”
“孟真人一切安好。”宁冲玄回答得干脆,不疑有他。
齐云天闭了闭眼,嗓音轻缓:“那就好。”
琳琅洞天。
秦真人披着一件郁紫长袍端坐于莲台上,听着跪于水帘外的钟穆清禀告完诸多事宜后,这才冷声道:“这么说来,胡长老已是被送去转生了?”
“正是,”钟穆清低声开口,“若非花长老与于长老及时护住他的神魂,只怕胡长老还未必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水帘另一头传来如意被砸得粉碎的声响。
钟穆清深深地埋下头去:“恩师息怒。”
“息怒?”秦真人冷笑一声,“好一条龙鲤,好一个元婴真人,那张衍还有什么教人想不到的手段?不妨统统拿出来!他今日敢斩杀平都教的长老,只怕明日就敢拿门中的洞天来开刀!”
钟穆清听得这话便知自家恩师已是气急,却又不敢贸然开口,只得小声劝慰:“那张衍实在可恨,恩师实在不必与这等可恨之人置气。”
秦真人目光中透着冷意,刚要发话,忽然觉察到什么,陡然扬声:“何人在外,进来!”
殿外执事的女弟子缩了缩脖子,只得小心翼翼地进殿跪下:“启禀真人,有……有人在外求见。”
“你们如今越发会当差了,到底是何人求见,不知道报上名来吗?”秦真人正在气头上,大是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