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秦真人请得渡真殿卓长老才绝了张衍入浮游天宫修行的门路,谁知数十载过去,还是叫此子在斗剑法会之前得成元婴。这等消息若是传回了琳琅洞天,只怕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他与平都教的花长老交换了个眼神,示意对方必要借此机会狠狠杀一杀张衍的威风。同时不忘趁着众人目光尽在张衍身上之时,唤来随行的一名女弟子:“凤儿,你去玄水真宫打探一番,问问这龙鲤是怎么一回事。”

那女弟子点头应了,匆匆匿了行迹飞遁而去。

钟穆清目视那道遁光消失在苍茫夜色中,心中却仍觉得事有蹊跷。齐云天是什么样的人,他心中倒也知道这个大概。这位大师兄虽有雷霆手段,但多数时候便如剑封匣中,决不轻易出鞘。如今陡然来上这么一出,却不知究竟是冲着谁来的。

“洛师弟看起来似并不怎么意外?”他余光瞥见缓步经过的洛清羽,以话语拦住了对方的脚步。

洛清羽抿出不温不火的微笑,谦逊对答:“张师弟入道不过百年已得成元婴,如此奇才,实乃溟沧之幸。虽则意外,但也毕竟是喜事一桩,钟师兄以为呢?”

钟穆清亲切地走近两步,示意他一道而行,忽然忧心忡忡地一叹:“于门中固然是喜事,只是……唉,洛师弟,或许齐师兄并无他意,只不过是张师弟此番自作主张张扬了一些,你切莫往心中去。十六派斗剑一事我们心中皆是有数,便是待到下次大比,张师弟也未必能改变大局。”

他字里行间看似安抚,实则无一不在暗示此番张衍得了齐云天的支持,极有可能搅乱如今已然定下的斗剑人选。

洛清羽安稳一笑,诚恳道:“十六派斗剑,本就是能者赴之。大师兄也好,诸位洞天真人也罢,无论作何打算,必是为门中考虑。钟师兄宽心便是。”

钟穆清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眉尖一跳,随即恢复了一贯的笑意,与他一并入席坐下:“洛师弟所言甚是。”十六派斗剑之事究竟如何还未有定论,只不过眼下以张衍元婴境界的修为,再坐化丹辈弟子之间已是不妥,但若贸然在上席多添一座,怕又要生出更多争议是非。横竖这些都是霍轩该头疼的,眼下权当看个热闹罢。

齐云天这一招棋,当真是不显山不露水,既捧出了一个张衍,又敲打了一番霍轩。

钟穆清此刻琢磨的,正是霍轩眼下所为难的。而张衍倒并不如何介意这区区座次,只向着宁冲玄打了个招呼,便在他身边坐下。霍轩见他如此干脆落座于本来位置,也是松了口气,随即唤来婢女多抬了些灵鱼鲜果去喂食殿外龙鲤,定要侍奉得当。

此时各自入席,一派宾主尽欢。张衍对美酒佳肴无甚兴趣,注意到宁冲玄看过来的目光,不觉一笑:“说来我与宁师兄也有数十年不见了。”

宁冲玄略一点头,目光自殿外一扫,只道:“师弟自玄水真宫来?”

张衍目光微动:“宁师兄以为呢?”

“我如何以为并不重要,”宁冲玄淡淡道,“但师弟希望众人以为的,却已是达到。”他自始至终不曾碰过案桌上的杯盏筷箸,只以一种漠然的姿态拒绝这满室的珠光宝气,“世家这些年许多事情实在不成体统,正需要挫一挫他们的气焰。”

张衍心中一动,不由问道:“有一事我正想请教宁师兄。”

宁冲玄颔首示意他可直言。

“听闻几年前,世家曾有人闹事到了玄水真宫?”张衍把玩着杯盏,神色仿佛漫不经心,免得被有心人留意到他们这边的言谈。

“不错,”宁冲玄抬头看了眼高处,“那时齐师兄正在闭关,方尘院的陈掌院假传陈真人的法旨,言是玄水真宫禁制异样,要入内一查。结果门口一番争执惊动了齐师兄出关,世家这才作罢。”

张衍默默在陈氏头上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