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斗败九婴后不久,此地景象又生变化。好在搜寻了一番下来,这个地方倒是有主水之相,极适合师兄调理。”张衍沉声道,“师兄且宽心休养,此地诡谲,我们须得从长计议。”

齐云天侧头看了眼身边这个年轻人,此时月色清澈,照得那张清俊的脸五官隽毅英挺。那个时候,就是这个人替他斩下了那颗作祟的九婴蛇头,气力不支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也是这个人将他稳稳接住。想当年十六派斗剑……

他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的心绪不稳,不再继续想下去。

张衍以为他是哪里不适:“大师兄?”

“无事,一时气息不调而已。”齐云天摆了摆手,转头看着身边静谧流淌的河水,从泠泠水面中看见自己披散了一肩的长发,便在袖子里摸索了片刻,可惜一无所获。深居简出这许多年,平日里随身的也不过上些许法宝,发带玉冠这些琐屑物什,自然不会时时地收拣在身边。

他收回目光,正色与张衍说起正事:“师弟方才所言不错,在这方小界里几遭变故,许多事情是该细细分析斟酌一番。”为求稳妥,他以玄功隔音,将话语径直送到张衍耳边。

张衍也坐得端正了些:“师兄请讲。”

齐云天曲起手肘搭在膝头,有风迎面而来,清凉间花香馥郁:“之前与九婴一战时,我便有所猜测。你我被困于这小界之中,修为被限,按理说已是入得瓮中,只能困兽犹斗。而掌管此方之人,却迟迟不敢露面,甚至不曾直接出手。此地压制我等至厮,可见这小界主人修为道行远在我等之上,但其这般藏头露尾,恐怕是……”

张衍点头,显然与他想到了一处:“恐怕是此人不擅斗法神通,只能故弄玄虚,消耗我等气力,待得师兄与我已无多少还手之力时,才肯出手。”

“师弟聪慧。”齐云天赞许道,“既然知晓了这点,那接下来便好办许多。”

“师兄的意思是……”张衍听他话里意思似已有对策。

齐云天目光微沉,似笑非笑:“那人想作壁上观,我岂会让他如愿?”他曲指掐算了片刻,“我欲以北冥真水为引,彻底探寻整个小界,寻觅维持其运转的灵力源头,将一直藏于幕后的始作俑者揪出。只是此法有些耗费时候,一旦被外物干扰就只能半途而废。若要施展此术,还需师弟替我护法。”

张衍点头,刚要说些什么,却被齐云天抓住了手腕。

齐云天神色郑重,话语间亦带了叮嘱之意:“此法虽然直截了当,却也坏在这直截了当上。我如此施法大肆追寻,小界主人觉察后必回反扑相阻。届时不知还会生出何许危险。若形势不对,师弟大可不必顾忌为兄,自保为上。”

手腕上传来的温度有些微凉,张衍对上齐云天的目光,说不清为什么,觉得像是能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一天清冷月色。

“师兄这话,便是折煞我张衍了。”他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声音,只是嗓音略有些冷涩,“我自当护得师兄周全。”

齐云天看着他眼中不输自己的肃然,从那短促的话语间听出一种坚决。

那种略有一些飘渺恍惚的感觉又来了,在心头一晃而过,却又余韵不绝。那个时候,看着张衍在他面前斩下九婴蛇头时,便是这样的感觉。他意识到自己还握着张衍的手腕,松开时却又觉得,是否应该抓得更紧一些?

“倒是我以小度大了。”齐云天不觉哑然。

张衍神色不见如何变化,始终专注而认真:“师兄此番是为我而来,被困囹圄说到底也是因我之故。为师兄护法,师弟义不容辞。”

他看着齐云天将垂过耳畔的长发梳回耳后,忆起方才对方在袖中翻找的举动,随即从黑袍之下的石青色中衣袖口撕下一截,递至齐云天面前:“我亦不曾携有束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