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来提笔写相思,只恐入暮云雨迟。相见不识相别恨,未至情深情不知。”
他自那你侬我侬的唱词间回过神时已过了许久,他入道多年,甚少留心这等声色犬马。从前只觉得无趣,如今又只觉得……
他低笑一声,算是笑自己,正要要落笔,忽闻得有笛声自极远处传来。
鱼姬们忽地就不唱了,纷纷潜入水中,昭幽天池的水随之波涛汹涌,被那笛声牵引着奔腾而起。
张衍振袖起身,一动不动地望去。
水几乎要与天相连,浩浩荡荡,滚滚而来,有人踏着水浪,横笛而吹,青衣招展在风中,数十年不见,仍是旧日的眉眼。
“听说你要远行,我来送你。”
笛音戛然而止,云水皆收,齐云天款款落至张衍面前,轻声笑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百五十一
那通天彻地的剑光仍未散去,却再无法分走张衍半点目光。
一步步来到自己面前的那个人身上还带着风雨的气息,张衍看着他,定要将这一眼看够了才笑着开口:“我刚才在想,走前总当飞书一封往玄水真宫去,又觉得差了点什么,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齐云天微微偏过头,耐心地等着下文:“是什么?”
“纸上得来终觉浅,”张衍的目光落在那温文带笑的眉目间,“到底还是要见上你一面,我才能放心。”
“是我来迟了。”齐云天默然片刻,低声开口,“浮游天宫之事,我出关之时已是听说了。一路上赶来,总怕会来不及。”
张衍替他将微乱的碎发拨回耳后,就着这个动作抚上那张端和的脸:“大师兄来得刚刚好。”他又找到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看似浅尝辄止地熨过心头,留下的温度却又是滚烫的。
覆上脸颊的是熟悉的体温,齐云天目光微垂,想了想,仿佛是玩笑:“他日我也寻个由头,赶了他们的徒弟出去,教他们想见一面都难。”他说罢这一句,自觉流露出太多不该有的情绪,转而从袖中取出一物,“还好赶上了,我有东西要送你。”
张衍接过那白玉长匣,入手的那一刻只感觉到一股内敛深沉的气机藏于其中,有一瞬间几乎觉得自己捧在双手间的是被风雪封冻的滔滔江河。
他将玉匣打开,清澈明净的光芒流泻而出,与天河云水遥相呼应。
封存在青丝绸缎间的,是一柄雪亮的法剑,一抹云青隐约在剑身与剑柄交汇处,像是晕开的一笔颜色。
“我知你已有剑丸在身,只是日后道途渐远,到底免不了与更多人争斗。”齐云天看着剑光将那英气的眉目照得分明,“留一柄法剑以备不时之需总是好的。”
张衍收了玉匣,腾出手来抚过剑身上那一抹青色。明明是切肤饮血的杀伐之气,触手却有玉一般的温润:“此剑,可有名字?”
齐云天微微笑了:“尚未开锋,亦无名字,你来定便是。”
张衍的手指一寸寸自剑锋拭过,渡入自己的灵机,他能感到这柄法剑在入手的瞬间便已顺从于他的力量。仿佛冰雪消融一般,随着长剑锋芒逐渐显露,四面八方昭幽天池的水域亦有波澜翻腾。他随手一挥,便有无边浪潮随他心意乍起,剑锋斩落,将几可遮天的巨浪一分为二,更远处一座峰头被轰然斩去大半。
“说来还要多谢那位破界飞升的卓长老。”齐云天与他一起遥望着这一剑的余威,抿了抿唇,“此剑祭炼不过十余载的光景,最难为的是为其镀上一缕剑意。我到底不是个执剑之人,是以屡屡无法过得此关。直到今日,那位修《云霄千夺剑经》的长老飞升自己散落了一身古奥剑意,我侥幸捕得,这才得以铸成。”
张衍一怔,随即才明白齐云天此番何以闭关如此之久,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