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渐渐下起来了,落在背后,湿透了全身,然而他并顾不上这些,仍在不遗余力地尝试着撞破封锁气机的桎梏。他没有时间再去等气机自主恢复过来,他必须要去找到张衍,他绝不可能让他一个人逗留在那样危险的的地方。

心头那种幽凉的感觉始终徘徊不去,他无法形容那种浑浊的力量究竟是从何而来,但眼下也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

第一缕力量吃力地撞破关窍便已叫人精疲力竭,像是刀锋沿着背脊狠狠一划而过。齐云天抬手捂着嘴,仍是咳出一口乌红的血来。血顺着指缝留下,他怔怔地望着掌心粘稠的血色,忽然间意识到头顶的雨陡然停了。

齐云天霍然回头。

漆黑的伞面上勾勒着一笔乌青,漆黑的衣袍在雨中像是晕开的墨迹。

“我刚才还在想,何为天意。”张衍笑了笑,撑着伞向他伸出手来,“没想到一出来,就看见了你。”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百三十七

伸到眼前的那只手指节分明,平静而沉稳,齐云天却只怔怔地望着这只手的主人,一时间仍未回过神来。

张衍笑着叹了口气,索性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杀鸡焉用牛刀,不过区区一截魔蛟之尾,何必劳烦大师兄出手,由我解决便是了。”

手腕上传来清晰分明的温度,那温度在不知不觉间温暖了血液,于是整个人都仿佛自冰封中苏醒过来,有了意识,一颗心也有了跳动的实感。跪得太久,起身时仍有些站立不稳,齐云天嘴唇开阖了一下,似想说些什么,然而那些太过浓烈的悲喜到底还是被他压了下去,抿做一点释然而无可奈何的微笑:“泰衡真人毕竟是大能修士,哪里就是什么……”

“他固然是前辈,可惜长江后浪推前浪。”张衍全然不似经历过一场生死之斗,仍有与他说笑的心思,抬手其他拂去一身雨水泥泞。

齐云天握了握他的手腕,确定他是真的无事,这才放下心来。然而先前那转瞬之间的惊变犹在眼前,那些利落的话语烧得耳根还在发烫。他微微转过头,借着垂落的长发掩去了这些许痕迹,咬出一丝严厉,沉声开口:“张师弟,此番你可知错?”

张衍饶有兴趣地瞧着他发丝掩映下蔓了些绯红的侧颈,于是也一本正经地反问:“大师兄这是要问罪于我吗?”

齐云天顿了顿,发现对着张衍到底无法疾言厉色,连一句重话也说不出口,只得低低道:“你既唤我一声大师兄,就当知悌顺,凡事以长兄之意为先,怎可……”

张衍咳嗽了一声,忍住不笑,正色道:“大师兄既然要论礼,我倒是有几句想要说道说道。我师承丹鼎院周掌院门下,恩师与琳琅洞天秦真人曾是道侣,与掌门执平辈之礼,那如此说来,大师兄这声师弟不知是否该改口叫师叔了?”

“……”齐云天一噎,几乎被这厚颜无耻的说辞堵得哑口无言,终是被气笑了,忍不住啐了他一句,“当年我若是不曾闭关,你合该叫我一句师父了。”

“哦?这不是问题。”纸伞自发飞悬在半空,挡去风雨,张衍轻笑一声,上前一步,轻而易举将齐云天抵在旁边的山岩上,在他耳边不紧不慢地发话,“想听这一句何不早说?是吧,恩师。”

饶是齐云天素来冷静自持,当下也毫无招架之力,苍白的脸上浮着血色,几乎找不到别的说辞。

“恩师在上,不知弟子屡屡欺师灭祖该当何罪?”张衍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他,压着笑继续在他耳边开口,“恩师若要罚,弟子悉听尊便。”

“你……”齐云天抬手扶着额头,没想到自己修身养性几百年,竟然还能被一个小自己三百来岁的后辈说得面红耳赤。

湿热的唇压了上来,舌尖撬开了尚未合拢的齿关,比之往日的亲吻来得更具压迫与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