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过来！”他在远处喊道。

我浑身一怔，不敢反抗，低着头走到了卫向明的面前。卫向明又在抽烟，烟味冲得很。他肯定看出我不喜欢，所以每一次吸烟都故意把烟往我脸上吐。

“不是让你早点来？”他问。我不自觉瞥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不算很晚的时间，而且卫向明也从来没和我说过具体要什么时候来。

“我……我找不到路……”我如实回答道。他紧接着嗤笑一声。“找不到路？”他语带讥讽，“找不到路你他妈不会问？！”他扬手狠拍了一下我的脑袋，我被打得头往下一冲，脑瓜子嗡嗡作响。

看样子卫向明的心情很不好。我抿住嘴唇，还没等我道歉，站在对面的那拨人里，便有喜欢看乐子的人开口说话了：“卫向明，这不会是你找的帮手吧？这么一个小弱鸡……一拳撂倒了，得多给你丢脸啊？”

“许余你他妈给我闭嘴！我懒得说你，你他妈还给我踩着火盆子甩开了是吧？！上次被揍得还不够？”卫向明眼睛一转，瞪向那个被叫作是许余的人。许余被激怒了，脸唰的一下涨得通红，他指着卫向明破口大骂，随后一招手，让身后的小弟们围了上来。

他们开打得太过突然，我甚至还没能反应过来，就被连长相都没看清的人对着太阳穴来了一拳，我眼前一阵发花，直接栽倒在地，接着又被人踹了几脚，痛得捂着肚子直打滚。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遭受这种对待，明明我谁也没招惹，明明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度过学校生活。

我试着爬起来过，但一旦起身就会立马被揍倒，所以我很快放弃了。我开始在地上匍匐前进，光是这么几步，就几乎快用尽了我最后的一点力气和意识。我痛苦不堪，满脑子只想离开这里。卫向明一定是故意的，可我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他一定要我死在他面前，才会心满意足么？

我就像蠕虫一样在地上往前爬着，可视线逐渐开始模糊，爬行的力气也在一点一点流失，最后，不知是谁从背后一个闷棍狠狠敲在了我的后背和脑袋上，我只觉得有个西瓜在我身体里里炸开了，然后世界就像被陡然关闭的电视，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余下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电流声。

睁眼之前，最先感觉到的是口渴，我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吞咽口水，随后缓慢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世界是旋转的，床旁边似乎站了一排的人，但模样却都一样。

“小斐？小斐？你醒了？”其中一个人影说道。她的声音很虚幻，有些飘渺不定，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然后另一个把我扶了起来，还有一个温柔地告诉我，麻醉还没过去，现在还不能喝水。我谁也看不清，但隐约觉得，那应该是我的妈妈。

“小斐，你觉得身体怎么样了？”

“小斐，还难受么？”

“小斐……”

我微眯着眼睛，张着嘴汲取着冰凉的空气。耳畔有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我自己的心跳，好像有人把我缝进一面鼓里，狭小、逼仄，除了我以外什么也没有。

模模糊糊之间，我又看到一个身影，也是和妈妈一样的模样。她先是爱怜地抚摸我，舒缓着我那如鼓声般的心跳，然后她的双手来到了我的肚子上，慢慢拉开我的肚皮，像打开一本书一般把我打开后，将头塞进了我的肚子里。

我听到血肉被咀嚼的声音，可我却不痛，我就这么看着，听着，直到她把血淋淋的脑袋抬起来，向上仰，看向了我。我心里猛然一跳，脑袋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鼓动，仿佛下一秒就会从里头冲出来，我捂住头，紧眯起眼睛。

那似乎是一段记忆，一段深刻的记忆。被我遗忘，但马上就要回忆起来的记忆。

猛然之间，耳边响起一声清晰的锁芯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