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了。

这里不是教室，他现在也没有了学生，明天还得嫁给自己的徒弟。

他站起身，舒展了一下麻痹的手脚，也不理会前来叫他的魔人，径直往无极峰的方向走去。

“仙师。”魔人叫住他，说道：“步行去无极峰又要耗费不少精力，我等带您回去。”

白予卿执意要走回去，那魔人见他不听话，抓着他的胳膊把人带上了飞剑，像是押送犯人那般押回了无极峰。

谢琛没来，没有像往日那般，过来就是一顿冷嘲热讽，反而给他送过来了抑制合欢蛊的药材。

纵使没了蛊毒的折磨，白予卿睡的还是不安稳。

他一闭眼就能想到自己那些学生，就能看见曾经殒命的师姐，看见第一世自己亲身经历过的，血淋淋的夔山战场。

白予卿干脆不闭眼了，坐在床上熬到了天亮。第二日太阳初升的时候，打开窗子往外一望，目光所触及之处，都被挂满了红绸。

像是用血水清洗了整个六极宗。

白予卿隐隐害怕。

几个魔姬推开了房门，手中托着大红的婚服，魔姬把婚服抖开的时候，白予卿才发现这是女式的婚服。

他藏在袖子低下的拳头紧了紧，然后又松开了，魔姬嘻嘻笑着，上来给他除去了外袍，一件一件套上了繁重的婚服。甚至还把他按在了梳妆台前，本想给他的眉间点上花钿，却看见他眉心那颗朱砂痣，衬着他的肤色更显艳丽。魔姬觉得，点什么花钿都不如眉心痣来的好看，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用食指上沾了些口脂，抹在白予卿略微苍白的嘴唇上。

“呀！你们看，仙师真好看，难怪君上会这般痴迷！”

“是呢！我若是有仙师这般容貌，早就不知道吸了多少男人的精魄，何以到现在，才有这么点儿修为，说不定君上都会多看我一眼！”

“你快住嘴吧！咱们正儿八经的君后在这儿呢！瞎说什么有的没的！”

白予卿不哭也不笑，像是个任人打扮的木头，魔姬给他化完妆，盘好头发，戴上凤冠，而后把他拉了起来，盖上了红盖头。喊了一声。

“新娘子出门啦！”

婚仪极其漫长。

六极宗喜庆的氛围和不展笑颜的白予卿格格不入。

白予卿见过别人结道侣，也就是师姐和魏滕那一次，他没什么感触，当时已经开始修无情道，他知道自己以后不会有道侣，或许连徒弟都不会有。所以根本没有憧憬过成婚或者结道侣，唯一一次对成婚有些想法，是阿娄扑在他怀里说，以后哪里也不去，就跟在师尊身边，只想陪着师尊。

他那时想了一下，以后若是阿娄成婚了，自己应该是个什么位置。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日他去大牢看兰秋，兰秋说一辈子也没活出个什么样子，只有最后痛快了一次。他又何尝不是？他岂止是糊涂了一辈子，简直是糊涂了三辈子……

他也没有自己的模样。

白予卿神情恍惚，跟着司仪的指示，让迈左脚迈左脚，让迈右脚迈右脚。他的视线被红盖头遮住，能看到的，只有自己脚下的一点儿土地。

魔姬跟在他旁边，身后调笑声祝贺声不止，白予卿发愣，发憷。魔姬搀扶着他走进了大殿，忽地有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那人关切地问道：“师尊的手怎的这样凉？”

听到这人的声音时，白予卿一怔，嘴唇翕动又想叫阿娄，话到嘴边转了个弯，颤抖着叫了一声：“谢琛。”

谢琛很高兴，至少现在师尊愿意叫他的名字了，他握紧了师尊的手，笑道：“今日是喜事，师尊可要好好记下。”

白予卿的手略微颤抖，问道：“重塑神魂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