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夔山魔物爆发。
这一段记忆很模糊,他只记得铺天盖地的魔物,只记得原本温和的师姐杀红了眼,那柄被师姐无比珍视的长剑浸满了鲜血。
他只记得宗门死了很多人。
他记得夔山败退。
也记得师姐在夔山败退后,骤然倒下。
他们慌乱地扶着师姐,师姐的修为损失了大半。本以为师尊会召来医修医治,毕竟师尊最疼师姐,师姐受了伤师尊都要心疼半晌。
但是这次师尊不予理睬。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留下,甚至禁止医修给师姐治疗。
师弟跪在门前苦苦哀求,跪了数天,跪到晕厥,被冷风冻醒就继续哀求,师尊置若罔闻,师弟的额头磕出一片红痕,血液流了半张脸。
他记得师妹放下利剑拿起医书,不吃不喝拼命似的学,拿着从医修那里求来的药材,怀着一线希望,想要救师姐一命。
他什么都做不了,抱着冰冷的铁剑,坐在师姐的旁边。
“师姐。”他问道,“为何师尊不肯救你。”
师姐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抿唇笑了,语气尽是无奈:“救不了,没必要救了。自然也就不用救了。”
他环视四周,确认没人,才和师姐说道:“我不喜欢剑。不喜欢师姐那副样子。”
师姐笑了,对他道:“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然后师姐扔下了那柄一贯珍视无比的归月剑。望着屋顶,喃喃道:“我就是想,宗门中有你们,我能一直护着你们,看着你们好好的,咬咬牙,也就练下去了。”
师姐的语气很轻,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
他抱着双腿,坐在师姐身边。师姐又摸索着,拾起来那柄长剑,紧紧地攥在手中。他察觉出师姐手中流动的微弱的灵力,剑身抖动似是在抗拒。
师姐举动……不像是告别,更像是想要摧毁这柄剑。
师姐废了好大的劲,脸色惨白,整个人的灵力仿佛被消耗殆尽,也不见归月有半分的伤痕,反而更加熠熠生辉。
白予卿不解。
师姐疲惫地笑笑,松开了手,慢慢地阖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