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危娄放下白予卿手上的锁链, 把他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殷危娄的手指扫过师尊的伤口试图修复这些伤痕, 他见不得师尊身上有伤，白予卿气若游丝, 靠在他的肩上，一声又一声唤着“阿娄”。

“师尊……我……”

殷危娄头疼欲裂，原本模糊的记忆撞进脑海中, 他忍住疼痛紧紧抱着师尊，师尊身上的伤没办法修复，不仅没法修复反而还有恶化的趋势。

他想起来了……

他知道哪一个是真实的记忆。

殷危娄不知道师尊这二十多年为何会变得异常，但是现在的师尊就是他记忆中的师尊！

“阿娄……”

白予卿脚腕上的铁链没有除去, 双腿在地上挪动竟然拖出了两道血痕。

他伸手抚上殷危娄的脸, 手指蹭去殷危娄脸上的泪珠。

白予卿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但是现在清醒一些了。

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碰不到徒弟，但是现在也能碰到了。

“阿娄……”

殷危娄握着师尊的手腕，不知不觉中脸上泪痕纵横，师尊的手腕上被锁链磨去了一层皮肉, 原本洁白的腕子看上去血肉模糊，殷危娄不敢太过用力, 生怕让师尊再添新伤。

“阿娄……”

师尊的胸膛轻微地起伏，好像说这两个字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师尊……我在……师尊……”

殷危娄抱着他, 他不能让师尊再离开一次……他不能再失去师尊一次……

他的脚下仿佛不是大殿的地砖。是往日在师尊的识海中见到的一汪血泊。

血泊汇成血潭，渐渐成了血海。

师尊那时跪在血泊中央，归月饱饮鲜血，师尊踏过满地尸骸俨然一尊杀孽。

他现在能感觉到师尊不安的神魂，殷危娄探入师尊的神识中，强行冲破坚冰进入神识，师尊支离破碎的识海让见惯了杀伐的殷危娄不由得胆战心惊。

中府灭门的时候，他把投靠夔山魔窟的那几人的尸体挂在中府的大门上，并且令门中弟子每日必须从大门前走过，疯了一部分，吓傻了一部分，殷危娄坐在中府的掌门之位上，抿唇笑着，望着座位下的一群人，淡漠异常地看着他们傻的傻疯的疯。

他抱着师尊，穿梭在师尊扭曲不堪的识海中寻找着那一缕残魂，他找到了跪在一潭血泊中的师尊，跪在他面前把那一缕神魂轻轻环住。

殷危娄喉咙中哽咽，说不出话，脆弱不堪的神魂对他毫无戒备，见他过来了只是用迷茫又无神的双眸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师尊……”

扭曲的识海涌出狰狞的死尸和白骨，涌向跪在血泊中的白予卿。

“偿命来……偿命来……”

折断的白骨冲向白予卿时，殷危娄紧紧抱住白予卿，白骨刺穿了他的神魂，殷危娄微微弓起后背，护着师尊，那节白骨刺穿殷危娄的身体停留片刻，从他的神魂中抽出。

“师尊，你别怕……”

他的声音围绕在白予卿的耳边，很快被滔天的怨声遮掩，湮灭无踪。

他把师尊护的好好的，那些白骨和死尸伤不到白予卿，捅了殷危娄数次最终不悦地退到四周，化作扭曲的人形绕在殷危娄周围。

“你也被他害惨了吧？”

那声音轻轻的，像是抓不住的风。

“来吧，我们也被他害惨了，跟我们一起，让这个杀孽偿命……”

殷危娄止不住地颤抖。

他抱着师尊不撒手。

“杀了他，杀了他……”

殷危娄想护着师尊，却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冲出了识海，回过神，师尊正用满是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