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的那些问题都没来得及问,他都没来得及深究那些纷繁的记忆到底从何而起,从何而来,冰凉的刀尖让他毛骨悚然,刀尖刺破皮肉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喊出声。
白予卿的手似是抖了一下,眉心微蹙,很快就恢复了冷清的模样,动作不再犹豫,取骨的动作一气呵成。
殷危娄疼懵了,他隐约记得自己是感觉不到疼痛的,但是现在他疼的几乎晕厥。
那是活生生被抽出了一根骨头的疼啊……
鲜血浸染了殷危娄的衣服,仍然止不住,流到了石床边缘,顺着石床流到地上,流到师尊的脚边,师尊的眉头皱起,往后退了一步。
殷危娄的头隐隐作痛,这点儿痛完全比不上肋骨被抽离的痛。
“仙尊,我身上脏……”
“师尊,我身上脏……”
又是这些莫名其妙的记忆,又是记忆里的师尊。他能隐约记起这两句话,能记起师尊瘦削的后背,但就是想不起发生了什么。
殷危娄的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白予卿把刀放在托盘上,刀刃上尽是血迹,可是白予卿的手上却一滴鲜血不曾沾染,袖袍边缘也十分干净整洁,整个人和周围格格不入。他说:“把他送去夔山。”
殷危娄听到师尊说话了,师尊说要把他送去夔山……
有个弟子上前问道:“尊上,您留着他就是为了取骨,现在灵骨已经取出,为何还要留他一命?”
白予卿神色一凛,那弟子顿时冒了一身冷汗,不敢再说话,有人七手八脚把半死不活的殷危娄抬下来扔到夔山。
殷危娄的心中只剩绝望。
师尊不该是这样的……
师尊为何会变成这样!
夔山的魔窟中到处都是狰狞不堪的魔物,那些魔物撕扯着他的身躯,舔舐他的血液,殷危娄在疼痛中一次又一次昏厥,在无边的黑暗里一次又一次疯癫和绝望。
他不知道自己是多少次醒来了,这次醒来时不再任由那些魔物撕咬,殷危娄反手制住扑过来的魔物,体内的灵气早就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张狂又肆意的魔气。
夔山俯首称臣,魔神被他踩在脚下,五宗会谈封魔一战到来的时候,生蛊门和中府同时找到夔山,希望能和夔山达成协议,待封印夔山的时候会故意给封印留下破绽,只希望到时候夔山能钳制住六极宗。
殷危娄何乐而不为?
白送上门的好处,若他不要,岂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中府照做了,在夔山的封印上留了一处破绽,数月之后,殷危娄果然顺着这破绽冲出魔窟,他自己出来还不够,自封为王,放出了夔山封印的魔物。
魔物为祸,六极宗向其余四宗发出的求援不见回应,夔山封魔一战元气大伤的六极宗,哪里抵得过憋屈了数千年的魔物?!
殷危娄杀空了六极宗。
他把白予卿拽到六极宗的弟子面前,凑到他耳边说道:“师尊,你当时划了我几刀,我就在这些人身上讨回几刀。”
白予卿不应,眼中一片灰暗茫然。
殷危娄记得很清楚,当时白予卿只不过用寥寥几刀就取出了他的肋骨,这几刀当然是不够还的,一刀一条人命,他今天杀够了,剩下的人关起来,待他想起来就继续。
他给师尊锻造了四条细细的锁链,锁住手脚困在寒气峰的大殿。
他终于能问一问师尊,到底哪个记忆是真的,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师尊。
可是师尊始终没有回应他一句话。
就像个得不到主人命令的提线木偶,没了主人的指示,便只剩一具空壳。
六极宗只是个开始。
他把师尊锁好了,关在六极宗,就好像师尊当